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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禁岛[全本]-26

来源:人气:202更新:2022-10-25 22:40:46

  
第三百六十四章:枯叶坑下的凤眼

身为八大传奇杀手之列,播月也是一个极度谨慎和狡猾的人,她的真身绝不会在第一个狙击点。

但是,可她万万没能想到,那稍稍露出半截手指能给狙击对手识别确认肉身的还击者,并不是我的真身,而是披挂着我的伪装网的阿鼻废僧。

这场在索道上不期而遇的厮杀,最终还是眷顾了我,我从帆布挎包里快速取出药品,给自己被播月咬伤的右手虎口消毒止血,最后缠上了纱布。

虽然我心里很为杜莫着急,但出于长远考虑,我还得找寻一下摔下树的凋魂门螺,看看他是不是真被播月打死了。

“呜咕咕呜,呜咕咕呜……”我进入非洲之后,曾和杜莫一起听过耳鸟的叫声,便模仿着这种野禽,暗含进我们从海魔号下来之前,大家预先确定通用的暗码节奏。

“嘶嘶兮兹,嘶嘶兮兹。”我抱着M25狙击步枪,在浓密高耸的树林中来回寻找,直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类似海岛蝙蝠或山鼠窸窸窣窣的回响,才在一个落满厚厚枯叶的大坑底下,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凋魂门螺。

她将自己仰埋在枯叶底下,用两只手枪朝上对着,随时准备击杀突然往坑内探头的敌人。

“门螺姑娘,可这不是长久休眠的好地方,咱们还是到上面去吧。”此时的凋魂门螺,虽然听出我话语里有几丝反讽的轻薄之意,但她已是伤痕累累、虚弱无力,不能再像平日那样,对我盛气凌人,只那双哀婉幽深的墨色眸子,朝我瞅了瞅,最终没说出什么。

我跳下大坑,将这个缅甸女人从枯叶下扒拉出来,让她平直的躺着。由于凋魂门螺的衣服很特殊,我不能随意用匕首隔开她伤处的衣服,便开始伸手去接她胸前的衣扣。

此时此刻,我故意将嘴角歪斜,露出一副趁机揩油的淫笑,但凋魂门螺毕竟不是一般女人,人生当中那些鲜为人知的大风大浪,她不知经受过多少。

所以,她只将哀婉的双眼静静注视着透不出天际的森林上空,遮面下的嘴唇紧紧封闭,任由我解她衣襟而一动不动,安静冷酷地如一具女尸。

我用一双冰冷潮湿且异常粗糙的双手,不断碰触她挺拔孤傲的酥胸。但这个女人丝毫不搭理我,更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愠怒。

凋魂门螺知道,人在这种环境下,被死亡像蛛丝一般笼罩的快要窒息,哪里还来得半点情欲。

而我故意表现的很猥亵,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平日里被她欺负多了,找这个空挡报复一下。

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才丝毫不理会我。而且,我这么做也可以刺激她清醒,别一个撑不住昏迷了。

凋魂门螺的沉默和冷静,使我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和她闹了,等她两只黝黑结实的肩膀一露出,上面霎时呈现出密密麻

麻的小伤口,如一只只怒睁着的血红眼睛。

阿鼻废僧的挂肉罪鞭,很可能由欧洲某种黑暗教义的刑具沿袭而来,凋魂门螺确实是个强悍的女人,她能忍着这种巨疼的

伤口硬撑到现在,已是很不简单了。

一把巴特雷狙击步枪,重达10.06千克,凋魂门螺为了减少血液流失,将便狙击步枪丢掉,自己躲进了这个落满枯叶的大坑。

这一样一来,播月以逸待劳的优势,又给减去了大半,播月用来做假伪装引诱我的那把狙击步枪,应该就是凋魂门螺丢掉的。

给凋魂门罗消毒、止血、敷药包扎后,我将她慢慢侧身,给她屁股上注射了一支抗生素。

处理完毕之后,凋魂门螺的眼皮有点想要闭合。“你先别睡,等我把你弄出这片树林,找个遮风避雨的山隙,你自己愿意睡多久就睡多久。你先躺好,我上去拿回点东西。”

我的话说完,凋魂门螺那双快要闭合的凤眼,突然又亮了一下。可她还是不肯对我说话,我跳上了大坑,抱着一把M25狙击步枪朝播月和阿鼻废僧的尸身处跑。

这些家伙身上,一定藏着不少稀奇古怪却又实用的东西,翻检他们的身体非常关键,这对于加速了解并揭开八大传奇杀手的神秘面纱很有帮助。

播月的脑袋已经没了,一具盖着伪装网的无头女尸,四周尽是稀烂破碎的脑浆和头骨。

我快速掏出扒光她的衣服,将每一个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自己挎包里装,等有了时间后在一一细看、细琢磨。

同样,阿鼻废僧也被我翻检了一遍,他和播月的尸体,被我快速而隐蔽地埋藏了起来,除了凋魂门螺和我,没人会知道这

第三百六十五章:谷脚下的活人棺

此时的望天树界上空,浓稠的白色水雾层已经升高到了树冠上方。捡回必要的物品和武器,我再次回到了大坑,让凋魂门螺趴在我背上,并用钩山绳将彼此的腰绑牢在一起。

然后,我顺着头顶的索道,往岛谷另一侧奔跑。这样一来,人也就不容易在繁茂的树林中迷路。

岛谷四面的岩壁上,又开始响起时断时续的狙击声,凋魂门螺毕竟是个女人,身体远没有杜莫的重。

可是树林下面的落叶子很绵软,小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雨水也并未因为阴云的消散而减轻多少,我和凋魂门螺全身都湿透了。

这个在我背上有点昏迷恍惚的缅甸女人,虽然已经被雨衣包裹着,但她还不住地瑟瑟发抖。我希望自己能飞快的跑起来,快点找到某个遮风挡雨的山壁裂。但是我的腰上,还套着生绳索,后面拽有四个沉重的大包裹,拖在落叶上簌簌滑动。

此时身体的负重,比起拉着阿鼻废僧的尸体在树林底下爬动,也轻松不了多少。既便如此,我手里还得抱着一把巴特雷狙击步枪,应对随时出现的海盗强兵。

运气不够好的话,再遇上一个突然冒出来敌对猎头者也难说。因为我背负着凋魂门螺,所以被射杀下的可能性很大,许多狙击手喜欢一箭双雕的感觉,当然,这也包裹我。我清楚地知道,只要狙击子弹打进这女人的脊背,我胸口就会蹦出一颗穿越肉身的血红子弹。

跑了半个多小时,我感觉脚下开始吃力,知道自己在往岛谷上面去了,便又咬紧了牙关,加快脚下的步伐。

然而,又顶着斜直的林坡走了几百米,眼前赫然出现一面耸入云端的石墙,上面横着多种弄浓绿的热带植物。

我抬头望了一眼,附近的望天树开始稀疏,不再能够遮挡住天空。“咱们到冥界围城的边上了,看来只得顺着这条通天出口爬动山壁上面。”

我低沉生冷地对凋魂门螺说着,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但从她不时发抖的热乎身体,又能感觉出她还醒着。

“不要说得耸人听闻,几棵树、几座石头而已,你将我放下来。”凋魂那哀婉森冷的语调,在我脑后轻柔地响起。

这个性格怪异的女人,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开玩笑,永远不屑任何调侃和幽默。但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的话里,总算带出了几丝人气儿。

她的心像一块儿万古寒坚冰石,我现在根本不会去想要感动她,使她能在关键时刻协助自己,假使那样的话,我恐怕早完蛋了,不会活到今天。我帮助她活着,是为了给自己分担伤害,为了与海盗真王保持微妙的实力制约。

凋魂门螺这句话的深层语义中,我还是能听得出,她曾经面对过比这种槽糕更为艰险的情况,眼前发生的这些,对她有过的历练来讲,还远不到人间地狱程度。

我将凋魂门螺从身上解下来,重新在她纤细却劲蛮的腰肢上绑了绳子,一会攀岩的时候,我好在上面拉拽着她点。

四个大包裹里,有两个包裹是阿鼻废僧和播月被杀后舍弃的,由于它们太过沉重,我无法连带凋魂门螺一起弄上去,便拖着两个包裹在山壁底下转了转,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留着日后来取。

山壁下尽是些矮胖的灌木和碎石,我想找个可以抠出石块儿的地方,将两包裹塞进去,那样既隐蔽又不被雨水腐蚀。

顶着纷飞的坠雨,我眯缝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总算看到山脚根儿的岩壁上有块儿一米见方的大石头,在自然风化的外力下,侵蚀得脱离开山体,看上去可以活动。

岛谷峰顶上面,像拧开了无数水龙头儿一般,降雨产生的积水顺着凹洼不平的石面,从植灌杂生的山壁上流下来。

我蹲下身子,试图低头往里细看那块好像可以抽出的大石,但冰凉且夹带石碴儿滚下山的积水,登时灌进我后脖颈,令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块儿类似等腰梯形却又不是太规则的大石头,已经像一块儿冰似的融化缩小,与山体之间出现了两指厚的缝隙。

我赶紧起身,从附近的灌木上,折下一根儿细棍,便往石缝里面戳了戳,结果令我大喜。

我快速拿出绳子,打结成索套,再用细棍把绳子捅进去,栓套住大石之后,我便蹲成马步,仰天长啸一般地往后扯拉。

嘴里的牙齿被我用力时咬得咯咯作响,但那块儿近乎一吨的大石头,还是像抽屉似的被拖拉着一点点出来了。

呼!我长长吐了口气,百感交集的心绪释怀了一些。本以为只有爬到岛谷上面才能找到合适的山石缝隙,可现在有了这个石窟窿,就不用再那么麻烦。

抽出来的大石条,横截面有一平方米,石头身长两米多,我俯下身子,爬进去摸了摸,发觉地面平整且四周干燥,空间足够并躺下两个**。

只是,活人躺在里面的精神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像躺进停尸间那漆黑冰冷的棺屉。

此时的凋魂门螺,自然不会忌讳这些,无论如何,活着躺进去要比死了之后放进去有生命意义得多。

凋魂门螺知道自己不用再负伤攀山后,欣然答应了我的想法,她慢慢爬进了那个石头窟窿,我随后也躬身进去,帮她脱掉雨衣,让肩头的伤口完全放松。

“你的伤势,至少要休养两天,才能拿得起枪。这个是你的包裹和武器,我再给你一些牛肉干儿、饼干和虾仁,足够你遁隐在这里吃两三天了。你不是小姑娘,自己知道怎么活下去吧?”

我一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食物和药品给凋魂门螺,一边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还假惺惺地啰嗦了一句,再次讽刺了她一下。

凋魂门螺只哀婉地轻哼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看我,她其实虚弱得很厉害,能硬撑到现在,意志力已经非常坚硬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小岛屿上的幽灵

我钻出了石窟窿,重新回到降雨之中,凋魂门螺已经无法看到我的动向,我便将播月和阿鼻废僧的两个包裹、藏到了反方向的山脚下。

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看到这两名传奇悍将的相关物品。重新整装了武器和自己包裹,我掏出钩山绳子,趁那弥漫在岛谷上空的阴云散尽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往谷壁顶峰爬去。

等到了绿灌叠翠翻滚的岛顶,清冷的海风再次吹拂上我的额头,四面依旧是浩瀚的大海,卷扬着无数浪花冲击着礁石。

气温虽然还是冰冷,但却沁润人的心肺,使活着从那片苍老的望天树林谷爬回来的人,再也不肯回去。

猫腰潜伏进一片酷似茶树的灌木林后,我先埋伏在了一处较为隐蔽却又利于窥望射杀的位置,开始重新确认四周的形势。

这场声势浩大的海盗厮杀,从第一声枪响之后,到现在已有度过了七八个小时,海盗强兵之中,那些体能、智力和运气较差的家伙,该死的都死了不少。

优胜劣汰的法则,越是到了最后,那些仍然存活着的海盗强兵,则实力越强硬。他们奔跑在葱郁茂密的植物底下,运气好的时候,狙杀掉一名八大传奇的杀手也没什么不可能。

所以,我必须谨记相对论,时刻提醒着自己,别总用一种心态去对付越杀越少的海盗强兵。

由于此时的光线尚未良好,狙击步枪的T型瞄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未看到个别的伪装和活人在树叶底下跑动。

背起狙击步枪,我快速往谷岛的后山爬下去,钩山绳子悬挂和我,除了被偶尔冲刷下来的雨水溅射的睁不开眼睛,下降还算顺利。

我下来的时候,看到不少海盗强兵的死尸,以各种姿势横挂在山壁半腰。他们有的是被狙击步枪击杀后从掩蔽上跌下来,有的则是在攀爬的时候,给人用利刃刺死。

从一些死者的后脖颈及前胸后背上,既可以看到棱刀扎过的伤口,还能见到割刀和挂肉罪鞭留下的伤痕。

被安置在这个岛谷上的海盗强兵,想来确实可怜,他们甚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给八大传奇猎头者们给瓜分抢杀了。

我刚下过了山壁半腰,就隐约擦觉到,右侧五十米远的山壁树枝上,挂着的某具尸体好像还在活动。

快速抄过身后的狙击步枪,从镜孔中望去,那是一个被枪打半死的海盗强兵,可能射杀他的人不在这座岛屿上,长距离子弹飞行,如意出现误差跑偏,在目标的要害旁边。

半死不死的海盗强兵,从其服饰上一眼便看得出,他是海魔号上的人,见我想他窥望,那家伙痛苦的脸上霎时露出几丝欣喜

很显然,他也认出了我,知道我是海魔号上的大校,他的将官。此时此刻,他不该对我有任何希冀,就像他打劫那些客轮上的非武装弱者时,不允许对方有任何希冀一样。

“我是个从不相信希冀的男人,所以没有希冀给你,但我有子弹,可以送你一程,让你在通往天堂的路上走得轻松些。”

窥望着那个试图对我招手求助的半死海盗,我心里刚默念完那些话,便嘴角儿微微一弯。“嘣”!一道火线从山壁半腰横着窜出,狙杀镜孔的世界里,一个圆乎乎的血淋淋的头颅,顷刻之间炸碎开来。

随着那具爆没脑袋的尸体下落,我快速收起狙击步枪,攀到了飞溅浪花的山脚礁石上,取出安全套再次套好枪管儿,便摸索着进入海水,朝恋囚童和杜莫所在的那座离岛游去。

等愤怒潮涌的海水将我像纸片片一样颠簸到对面岛屿时,我又一次不得不抱在一块儿柱形的礁石上,只露一个脑袋在海面上呼吸喘歇。

休息了十多分钟,我才慢慢爬上了岛岸,随着被海水呛模糊了的眼睛恢复过来,我顿时骇然心惊。

这座岛屿上空的阴云,早已消散了大半,光线的明亮度,远不同于刚才那座谷岛。

别说直接往山壁顶上爬去找杜莫,就连此时蹲在岛屿的山脚,都有可能被零散在附近几座岛屿上的狙击手射杀。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飞快地窜扑起来,蹲朵到了一块大礁石的后面。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嗖地一颗子弹从我头顶上方半米的位置斜飞下去,打得岩石碎渣横飞。

我立刻明白,这不是靠在身下的这座岛屿上射杀来的狙击冷枪,在我的西侧,十一点半钟的方向,有一座体积较小且植物茂盛的岛屿。

子弹正是从那里飞来,由于狙杀距离可能飚升到了两千米左右,那个狙击手没能打得太准确,想来也是我刚一出水,他才注意到了我,便开始推算出风向、空气湿度等数据,吃力地瞄准着我的身体校对了半天数据,才击杀过出一颗子弹。

不过,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和恶劣的天气下,将狙击射杀的误差缩小到这种地步,必定也是位硬邦邦的幽灵杀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无门硬破墙
我浑身湿漉漉,头顶淋着雨水,身上滴着海水,脊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礁石下。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傍晚后的黑夜,还有两个多小时,如果一直这么蹲着,等待光线的消散,我的整个身体会被冻僵,最终导致连枪都握不稳。

从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游上岛岸后,我本想通过急速攀山使肉身热乎起来,可是现在,那座小岛屿上的狙击手,压制得我丝毫不敢大动。

为了缩短寻找杜莫的时间,我必须争取到这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环视了一下四周,左边是浪花飞溅的大海,右边是灌木横生的山壁,真如进退维谷。

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危险处境,我记不得自己经历了多少次,每次之所以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无路硬开辟、无门硬破墙。

低头看看脚下,尽是漆黑湿亮的碎礁石,我快速放下包裹和狙击步枪,蜷缩着身体搬挖下面的石头。

这个过程中,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遮挡住我的礁石并不是太大,如果我挖得不亦乐乎,忽视了自己身体的收缩度,使头皮在礁石顶上若隐若现,只怕不等我屁股下面的石坑挖好,自己脑袋上先出现一个肉坑。

“哗,哗哗,噗轰……”海浪激烈地撞击着附近的礁石,飞旋出无数白的水花,毫不姑息地浇落在我身上。

每次搬挖起一块儿像西瓜般大的礁石,我便借着冲击过来的巨浪丢出去,不让那个锁定着我的狙击手看到,我为何总向外抛扔石头挑逗他。

石坑越挖越深,很快没到我的腰间,身子缓缓蹲在下面之后,我便开始斜横着挖,挖到大礁石无法遮挡我的地方,便不敢再动表层的石块儿,而是从底下掏空,制造一个一米长的隧道。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1⑥κ.сΝ

为了防止表层的石块儿因下面抽空而坍塌,我用身上的匕首和钩山绳头的钩子卡在下面,并捡起一些小石子塞进石头缝隙牢固。

海水的潮汐能是巨大的,浪头不断冲卷上来,虽然容易冲垮我的建筑,但也很好地掩护了我。

攻势挖好之后,我蹲着身子挪回到那块大礁石下,将一支巴特雷狙击步枪慢慢从大石后面捅出了枪管儿。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那个狙击我的家伙没有放弃,那么他此刻的狙击镜孔中,一定已经看到,目标的掩体后面探出了一支黑黝黝枪管儿。

我又打开了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只冰凉的人手,这只手是从阿鼻废僧的胳臂中间剁下来的,残断面还裸露着筋骨,凝固着番茄酱般的血迹。但我没没想到,它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我把死人手指勾挂在扳机上,然后突然闪露出大石一半,再急速抽缩回来。

“啪”!果不其然,那个小岛屿上的狙击手,顿时射来一颗子弹,弹头将枪管儿前面的一块礁石崩的稀碎。

因为我早有预料,便没使自己的面颊被石碴子弹伤,只右耳上给崩疼了一下。

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之后,对方照旧打来一颗子弹,虽然不能准确地击中勾在扳机上的手指,但误差并不是太大。

如果是一个**,想抱着狙击步枪冲出大石后面回击或逃跑,上半个身体会立刻被打成两半。

我再次尝试了一次,发觉屡试不爽,便将巴特雷狙击步枪探出到一定位置,让勾在扳机上的死人手指只露出硬币大小的一丁点。

如此一来,对方便被纳入一种幻术之中,让他以为目标一直那么趴着,在焦急万分地思索对策,却又无计可施。

我蹲着身子,悄悄挪动回了掏空石头的隧道下面,拉开一只长长的布袋儿,里面是播月活着时用的那把狙击步枪。

经历了刚才在岛谷那场残酷厮杀,我已经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血腥角逐之中,背负两把狙击步枪很据重要性。

万事都有相对,互损与互补并存,多背负了一把武器,也就得多支付一定的体力。但对于我的体魄,多增加十千克负重算不得什么。所以,我必须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充分升级自我的杀戮机器。

咆哮般的巨大海浪,冲卷上礁石之后便快速退去,留下的尽是一些残断的海藻。

我从礁石下挑拣了一些,缠包住狙击步枪的枪管儿,并往狙击瞄准镜上也缠绕了几圈。

然后,我便扯动了几下手中的鱼线,使那只伪装上死人手指的狙击步枪异动,进一步吸引住那个非要射死我的狙击手的注意。

被海藻包裹住的长枪管儿,像蜗牛爬似的从石头缝隙下斜捅出去,我将一只眼睛贴到狙击镜筒后面,却看到半黑半亮的世界。

“呼,呼。”我即刻抬起脸,对着有点稍稍挡住狙击镜片的海藻鼓气吹了吹,再把眼睛贴回到镜孔后面时,一座苍翠浓密的小岛山壁,赫然映入在瞳孔上。

我再次扯动第二根鱼线,因为这根鱼线在一块圆滑的礁石上绕了一下,用力后拉时,那把伪装的狙击步枪就会向外面推,从大石后面漏出更多的部分。

“嗖”!一条炽红的火线,从那座小岛屿的右翼窜射出来,想再次打中那只勾在扳机上的死人手掌。

缠包着海藻的狙击枪管儿,随着狙击镜孔里的T型准线,稳缓而速度地推移过去。在一片浓密的犹如绿浆沸腾般的树丛里,那个发现我并向我射杀的狙击手,正躲在一簇繁茂的枝叶后,用一根漆黑冰冷的枪管儿对冲向这里。

我没法看到那家伙的全貌,感觉他好像是趴在了一块儿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在瞄准狙击。

他应该是在之前的厮杀中生存下来的海盗强兵,从他的狙击水准和耐心,不难发觉这家伙具备一定的实力。但是他哪里知道,仅有射击精准和耐性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我刚经历一场那样惨烈的厮杀,对于杀手自身凝结积淀的黑暗属性,他更是远不及我。

如若不然,他此时那张涂满迷彩油的大八字脸,也不会正对着我狙杀世界中的T型准线。


第三百六十八章:见识黑暗的代价

“嗖”!又是一颗子弹,再次激射向那把伪装着的巴特雷狙击步枪。但这一次,我想他可能击中了什么,并顿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因为,我贴在狙击镜孔后面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他靠在狙击镜片后面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那眼球上面的视网神经,像突然变红的蜘蛛网一样,霎时充血膨胀。

这个家伙的枪管急速小扭了一下,大概是要搜索大礁石左右,可当他发觉四周的礁石上尽是凌乱细碎的海藻、一两秒钟内无法识别出哪里才是对手还击的枪管儿时,便要急速抽身后闪,抽回到青苔石后面。

“嘣”!一颗势在必得的子弹,突然从礁石缝隙中窜飞出来,刺破巨浪卷退后仍然挥洒在空中的水星,直奔T型准线捕捉到的目标而去。

就在那个家伙闪身躲避大脑指令刚传入到肌肉,还没能做出动作的一瞬间,突地一团血雾,从稠密翠润的枝叶底下喷溅上来。

子弹虽然钻进了目标的鼻梁骨,但惊人的破坏力,却将人的整个头颅毁得粉碎。

干掉牵制住我幽灵杀手,我快速收拾行囊,准备向这座岛屿里面冲。那个被我射杀的狙击手,打出的他人生中最后一颗子弹,实则击倒了伪装的狙击步枪,而阿鼻废僧那只手掌,也跟着死板地掉开,没有及时去扶正武器。

所以,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个狙击手突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死亡圈套,他见识到了狙击杀手黑暗的玩法。

这种极富价值和残忍的战术,对每一个见证过的人都是一个提高。可前提是,见证了之后人得活着,才能不断提高自我。如果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重新整装了之后,我单膝跪地在大石后面,长长的巴特雷狙击步枪,枪托在地,竖扶在我的右手上。

“啊呼”!我重重呼吸了一口气,将眼睛用力扎麽了一下,睁开后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坠落的雨水和海水的飞花,像对我洗礼一般,撒在我的身上。

突然,我牙齿猛地一咬,后腿急速发力,抱起狙击步枪嗖地窜飞出去,肉身左右摇摆着、急速不规则变向,向该座岛屿的裂缝处跑,只要一钻浓密的植物底下,这张斗笼里面,便多了一个我。

和我在岸边大石后观察推测一样,这条山体的裂缝处,生满了郁郁葱葱的繁茂植物,但顺着V型山道往里走,确实可以步行入岛。

我将身体猫腰很低,隐藏在枝叶下嗖嗖疾跑,如果命中水和撼天奴没在悬鸦那边的孤岛上,此地便是我们遭遇的沙场。

望着森森莽莽的树林和山壁,我心下更是焦急,也不知杜莫是否还活着。如果在恋囚童将他当活靶废掉之后,我再弄死那个脸上画笼的家伙,与我最终目的实现,从意义上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厮杀起来顾得不许多,但我必须保持一条清晰的思路,我之所以置身这场炼狱般的海盗大战,其目的是要保全自己的女人,想法将她们弄出真假海盗王的手掌。

如果背离了这种精神,只知道一味的杀人,那无疑很蠢很激进。因为这不同于人类社会的其他范畴,事情搞不好大家可以互相推卸,找个冠冕的借口,抓个替罪的羔羊。

而我只有自己,想在残酷的现实中永生,只有硬邦邦地务实。因为我知道,上帝没对我面对人生时需要支付的代价打折,我的肉身,仅有一条生命。

顺着V型山道跑下来,撞下许多从岛峰上被击落下来的海盗尸体,我将他们肉身所在的位置一一牢记,一旦物资紧缺时,只能回来从他们身上索取。

我在厮杀战场上,对死者索取的人性底线,就是吃他们的肌肉,让自己胃部维持蠕动,让自己抱着步枪活下来,最后走出去。

“砰,砰”!岛屿的岩壁上,又在回响起狙击猎杀的声音,此时此刻,我无法捕捉到那些伪装伏击者的位置,头顶浓密的大树,遮挡得人眼根本放出视线,去观察四周的山体。我记得杜莫与我临船道别时,手里提着一把M25狙击步枪,那是我俩在毛里求斯遇险时,我从送他的防身武器。

那会儿,杰森约迪还没敢给我分配武器,但杜莫与我相处以来,虽然并未经历类似眼前的这种厮杀,我没少教授他如何使用好M25这种武器,告诉让如何在临死险境下脱身和冒死的搏命一击。

当然,那些狙杀手段对杜莫来讲,是绝对新鲜和惊心的,足够他在同级别海盗强兵中玩得他们团团转。可是,他若想用这些东西对我不利,那绝对是找死。

第三百六十九章:杀戮机器的齿轮
雨点落在头顶密集的树冠上,又从瑟瑟抖动的叶片上坠滑下来,崩砸到我的两只耳朵上。

我一边往前嗖嗖地急速奔跑,一边耸耳绷紧了耳膜,接收岛壁上空回响的沉闷狙击声,辨别着M25、巴特雷、SVD、以及M40这些狙击步枪射杀时枪声的细微差别。

现在,我无法翻遍山石屹立的岛林,更不能用广播喇叭呼叫杜莫,我只有循着每一声M25狙击步枪的射杀声,去偷偷窥找杜莫。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全的找到杜莫,将他从这座岛屿活着转移走。因为,若是给恋囚童知道,我正想把他的活体引靶给暗度陈仓地置换走,那个邪性的家伙,必然会异常恼怒,说不定会把杜莫一枪毙掉,不再期待这个搭档任何可利用的价值,恋囚童已经是个很意气用事的受刺激者了。

如果真给恋囚知道我的意向,必定影响了我出其不意地暗杀恋囚童这个隐患的计划,从而使我也会危险陡增,。

“砰!嘣!啪!”岛屿四壁上的狙击猎杀声不绝于耳,我忽然之间停下急速奔跑的脚步,一声类似M25狙击步枪的声响,从十点钟位置的岛壁上传来。

我快速攀上一棵枝冠茂盛的大树,透过稠密的叶子,将狙击准镜从一簇极为狭小的缝隙中探出,去窥望藏在那个方向附近的狙击手。

T型准线在植物苍翠的岩壁扫了两个来回,立刻对焦在一抹几乎墨绿色的枝叶上。

我心里很清楚,那家伙是在岛屿下方时割取绿色树枝伪装的自己,可他一厮杀起来,却忽视了山壁上的植物绿色与他身上伪装的植物绿色有着细微差别。

这些无伤大雅得诧异,对于一般海盗强兵来讲,确实不失为一种实用的伪装,但他搅合在八大传奇杀手里面,尤其还有十一个我未能蒙面的海盗魔之,想不沦为炮灰是不行了。

我嘴角微微一咧,手指习惯性地勾搭在扳机上,只要这个家伙不是我要找的杜莫,那他就会卷进我这台杀戮机器的齿轮里,从我的子弹下找到一条去天国的路。

狙击镜孔中,一个嘴巴上像挂了两根烤焦香肠的厚嘴唇海盗强兵,他三角脑袋上编插满了小树枝,他正瞪着两只鱼泡眼,向刚被他识破伪装后射杀的对手尸身窥望。

他那张涂满彩油的蛤蟆脸上,蕴含着惊悸之后的些丝喜悦,他在为射死别人而兴奋。

去见上帝吧,他会告诉你,你射杀了别人,同时也暴露了自己,间接杀死你的人是你自己……”我凝结着水珠儿的双唇默默寂语着,勾来扳机的手指开始发力。

“砰!”一条炽烈的火线,嗖地一声钻进了那颗插满翠润小树枝的三角脑袋,随即翻溅出一股血红的脑浆。

我心下顿时骇然,因为那一声猎杀狙击不是从我的狙击步枪冲发出的。我锁定那个家伙的同时,一点钟方向的岛壁上,也有一双猎杀的眼睛,正如死神般审视着他,而且比我先开枪。

快速跳下大树之后,我将身体匍匐得更低,以很快的速度钻进了一簇浓密的灌木底下。我现在要想办法窥望到那个比我先开枪的家伙,因为他使用的武器,好像也是一把M25狙击步枪。

在未确定对方是杜莫之前,我把他们每一个人都纳入随时射杀掉的范畴。我丝毫不能大意,窥望那个家伙的时候,我身边刚好有一具从石壁高处摔落下来的死尸。

于是,我将那具尸体拉拽过来,使他重新趴伏到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上,我又给他安置了一把狙击步枪,让他看起来俨然一副还活着还在伪装伏击的姿态。

这具尸身的双腿已经跌短,两只小腿被肉皮残连着,我抓了几把青草,盖住他身上的血迹,然后自己伪装在了尸身的后面。

由于向那个狙击手窥望时有浓密的树枝遮挡,而我又不能大大咧咧去拨开树枝,只好将鱼线一头系上小石子,之后小心着抛上枝桠,再慢慢拉低被缠索住的树枝,使我的狙击镜孔可以稍稍透出去,看到子弹可以猎杀的目标。

如果四周的岛壁上,有哪个伪装着的狙击手眼睛锐利,察觉到有一根树枝在缓缓下压拉弯,那么他击杀出的子弹,多会蹦到我前面这具死尸身上。

即便他命中目标后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打中的不像活体,再想窥察四周寻找真正鲜活的肉身,我会在他发出第二枪之前,回敬他一张见上帝的“门票”。

鱼线缠拽住的那束枝叶,犹如蜗牛触角一般不断弯曲,我将鱼线末端咬在牙上,嗜杀的瞳孔再次贴到了狙击准镜的末端。

T型准线从那些鲜艳翠润的植物上扫过,我很快识别到一根稍稍摇晃着的青藤。这青藤残短,末端不是枝蔓自由生长的芽尖,它是被匕首割断下来,缠绕在一根黑魆魆的枪管儿上的。

控制这把狙击步枪的活体肉身,躲嵌进了山壁的缝隙中,我无法预测那层岩壁的厚度,所以不确定能一枪穿射死他。而且,我尚不清楚那家伙是否就是杜莫。

那个肉身躲避进岩石缝隙的家伙,只露出半支枪管在外面,他丝毫不肯再有多余的动作。

这若是换做平时,我只需耐心等待就可,半天不够等一天,一天不够等两天,反正包裹里面有充足的食物。

可是现在,我需要争取时间,争取救援杜莫的时间,争取暗杀恋囚童的时间。

“嘣”!一声剧烈沉闷的声响,从我的头顶的上空回荡,与此同时,一条白炽的火线,径直打进了我狙击准线锁定的岩面。

不难听出,那是一声大猛狙巴特雷狙击步枪的响,而且使用得是50口径的M8穿甲子弹。那块遮挡着活体肉身的坚厚岩壁,哗啦一下碎垮下来,而那支枪管儿缠着青藤的狙击步枪,也随即掉落下来。

一个披挂着墨绿色伪装的身体,呈自由落体式直线栽掉下山壁。我快速下压了一下狙击镜孔,去追视那个被穿杀的家伙是不是杜莫。



第三百七十章:一张奇怪的鹿皮

我惊恐万分的心绪,随着瞳孔捕捉回来的信息才释然缓解。那被射杀的家伙,是个黄色皮肤的人种,我好像从海魔号上见过他,但说不清他来自印尼还是菲律宾。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寻找杜莫和杀恋囚童之前,我必须得让自己先活着。所以,我像只大蜥蜴似的,慢慢抽身后爬,撤出了与海盗死尸一起伪装的区域,从茂密的大树冠底下往另一处爬去。

当我寻找到合适的位置,狙击镜孔透过不断滴坠雨水的树枝,向那把使用巴特雷狙击步枪并装载了穿甲弹的家伙窥视,但搜索了半天,毫无蛛丝马迹可循。

我心中顿时一惊,能使用那种狙击武器且伪装不出现破绽的家伙,多半不会是海盗强兵了,他很像八大传奇杀手之中的某个。

但是,恋囚童不会狙击杀海魔号上的海盗兵,如果对手是八大传奇里面的悍将,那他不是命中水便是撼天奴。

然而转念一想,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因为海盗真王手下,还有十一个可以问鼎猎头一族的魔之护船人。我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万一与他们其中某个遭遇的时候,我不可掉以轻心,不可尚摸不准对手是谁就与之对决。

狙击步枪的猎杀准线,始终找不到对方的伪装在何处,或者那家伙穿射死一个海盗强兵之后,及时抽身闪到别处去了。

我也抽回了狙击步枪,继续展开寻找杜莫的行动,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刚要拧腰往回爬的时候,嗖地一颗子弹飞窜下来,打碎了我刚才摆放的那具尸身的脑袋。

虽然那个跌断腿的海盗强兵已死多时,可他坚硬的脑壳中,还保持着多汁多水的脑浆,在被巴特雷的穿甲弹击中后,依旧炸得同活人脑袋被爆开时的画面一样。

这一次的爆头画面,虽然我也司空见惯地看在眼内,但它却如一股电流,惊得我心头肉直跳。

我急速回转身体爬动,重新仰躺回大树底下,将手中的巴特雷狙击步枪慢慢抬起,对准那片高耸的岛壁,朝响枪的位置窥视探索去。

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海盗强兵,他竟然在三分钟内击中两个人体,而且我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

我刚才用鱼线拽拉树枝时,丝线是从死尸手掌下穿过,很显然,这个使用穿甲弹的家伙,注意到了岛中央下方的大片浓密树林中,突然出现的这种细微变化,我不得不为对手惊赞,那家伙猎杀目标的眼眸是何等锐利。

此时此刻,我就算心里再急,也不敢像先前那样,从浓密的树冠底下乱爬了。

虽然很多鸟兽已被四处作响的枪声惊散,我在绿植下移动,不会因此而引起冷枪手的注意。

但是,我不敢保证,哪棵看似茂盛遮人的树冠在我爬行通过时,正好能被对方从射杀的俯视角度看到。

所以,我必须干掉那个具备锐利眼神和高度伪装之术的家伙,把他从岩壁上打下来,自己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保证安全性。

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伊凉和池春还在贼船上,芦雅此刻还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是死是生。而且,藏在荒岛岩壁上的几个宝箱,只有我自己一人知道下落。

通过这些日子的经历,我已经意识到,那些箱子里的财富,能给我日后生活中带来的,绝对不仅是吃好穿好那么简单和朴素价值和意义。那些财富,是我、是我和伊凉她们临死一刻的保命稻草。

九命悬鸦在海魔号甲板上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命中水是在他手底下跑掉的,因为命中水使用了令人恐怖得脱身必杀之术,九命悬鸦至今都不愿意回忆起当时那一幕。

但是我觉得,九命悬鸦在故意夸大事实,他想将我蛊惑住,将我蒙在一张对神秘和恐怖永远臣服的鼓里。

在泥林打死巴巴屠的时候,由于我身体身体负伤,又急着赶回布阿莱公寓,所以没来得及查看从巴巴屠身上获取的包裹,和他口袋里塞着的东西。

回到布阿莱公寓之后,又因为凋魂门螺的警觉性极高,我一直没机会也不敢冒险去楼房后面的石头底下找出那些东西细看推敲。

但从经历了岛谷望天树下那场惨烈厮杀,我搜罗阿鼻废僧和播月的贴身物品时,却看到了一张奇怪的鹿皮,那上面尽是一些叉、圈、波浪线。

我猜想,那可能是地图,这些地图若是找个时间坐下来细看细琢磨,一定是阿鼻废僧和播月做猎头者以来所赚取的大笔佣金的藏宝之处。

由此可以推测,命中水当初的逃命之术,多半是用一笔数目惊人的财富换赎了自己的性命,而悬鸦却私底下答应了他,只割取了命中水脸上的几个浮婴图腾,便造假让他跑了。

可是他俩彼此间的仇恨为何积累得那么深刻,我就无从得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爆碎颅骨的暗语
岩壁上的狙击手,击碎死尸的脑袋后,很快又从苍翠葱郁的绿色植物中消失。我慢慢蹲在了树下,将狙击步枪的枪管儿依靠着树干,斜着往岩壁上所搜,急速分析那面岩壁的走势和特殊性。

虽然始终没看到那个家伙确切的藏身位置,但我知道他没有走远,他一定还在枪响附近的岩壁上。于是,我又慢慢抽回了狙击步枪,趴在自己丛林绿色的伪装网底下,向来时的路往回爬。

因为在后面相距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三四具海盗的尸身,横竖歪躺在浓密的树冠底下。我心脏砰砰跳着,四肢异常小心谨慎地向前爬。同时,略略仰起脸,狠劲翻着眼珠往上看,注意观察着身旁的大树,生怕一不留神儿从那些枝叶稀稠的树冠下经过,给山壁上隐藏的狙击手一枪打穿脊背。

爬到那几名海盗尸身处,我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一点点地拽趴到树下的大石上或灌木下,并重新将他们的武器塞回身下,摆出一副正待伪装狙击的姿势。

接下来,我预先将鱼线铺垫在这些死尸伪装底下,最后才将一块儿用鱼线一端栓住的鹅蛋般大小的石子丢上树冠。

等我爬到一处既不易被高处眼睛察觉,又可以通过斑驳叶片透出T型准线射击时,便开始缓慢拉动鱼线。

此时此刻,我不能让树枝产生挑逗式抖动,那样势必会使对方起疑心,从而令他提高了针对我的警戒性。

所以,我慢慢地轻轻地扯动鱼线,使那一根被缠绕住的枝干,释放出一种富有人性的意图,就像人手拨开树枝后偷看什么似的。

“嘣”!树枝刚压弯到底限的幅度,便听得岩壁上传来一枪沉闷的狙击猎杀声。顺着一条白炽的火线,我的狙击准镜中,赫然捕捉到一张涂满绿色叶片的脸。

那家伙正蹲在山壁上,躲在一株大灌木下,他一只眼睛紧闭,另一只眼睛挡在狙击准镜后,一根水湿黑亮的枪管儿,从灌木中直挺出一小截儿。

我头心猛得一缩,勾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瞬间扣动,向那个狡猾和神秘的狙击手的脑袋中间激射出一颗子弹,打算爆碎对方的头颅。

因为,那家伙的狙击子弹并未直接击杀树枝下面的尸体,而是击杀向了尸体后面的一簇灌木丛。

虽然后面这簇灌木丛底下,确实趴伏着一个死了的海盗狙击手,但我不能确定,对方就一定是因为看到了灌木丛后面有埋伏才射击。

或许,他只是识破了第一个海盗尸身的伪装,于是却朝尸体后面那簇可能藏有狙击手的浓重绿色植物射击。

因为,如果用鱼线拉开一条大小适中的树枝,趴在下面想射击的人,只有通过前后竖列才能获得视角,左右排列的话,视角会向筷子插入清水那样产生折射效果,从而影响了击杀的精准度。我心里明白,岩壁上藏着的那个家伙心机很鬼。

可是当我枪口中飞出的子弹窜飞到半程时,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身子忙向后一缩,横趴在了石头下。

就在这极为短暂的瞬间,一条炽烈的火线,嗖地从绿天蓬般的树冠上面钻下来,打中了遮挡住我身体的硕大花岗岩石上。

随着穿甲弹的巨大撞击力,我感觉自己的右肋被大石头猛得震撞了一下,顿时疼痛撕心。

幸好这块大理石不但宽厚且有一定高度,子弹钻透掩体之后,从我脊背上方呈四十五度斜角打下来,最终的着弹点距离我左肋七十五公分。

我额头上的水珠儿,跐溜一下滑下数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自己刚被惊出得冷汗。

很明显,我向山壁上还击时,打碎的那颗头颅,并非那家伙的真身。他实则也正躲避在一具伪装尸身的后面,而他刚才打进伪装尸身后灌木丛的一枪,一旦打进岩壁下不确定是否能杀死对手的灌木里,即使我就是等待乘机还击,多半也会迫于瞬间还击得紧迫性,来不及看清楚就打向他前面的尸体。

而他只所以没能在火线窜出的瞬间打中我,是因为我的前面也伪装着一具海盗尸身,就在他极其短暂的瞬间犹豫和思索之际,我才有了时间抽身,才能急速趴回到大石头下面。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又遇上“罗汉”了,这家伙分明知道我在跟他玩什么手段,而他也跟我玩起了这种手段。

他刚才利用巴特雷狙击步枪的大口径m8穿甲弹,击透岩壁杀死了那个躲着不出来的海盗强兵狙击手后,不久又朝我第一次用鱼线下拽树枝时伪装在前面的海盗死尸狙杀了一枪,而且是打碎那个尸体的脑袋。

到了这会儿我才明白,他是在向我示威,他原来早知道那是个伪装的假活人,他之所以把那具死尸的脑袋刻意打得稀烂,实则是在示威,实则是再说:“出来!小子。”

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苦水,这下麻烦可大了,遇上如此难缠得对手,想一时半会儿脱了身去找杜莫是不可能了,弄不好自己还得把性命搭上。

岩壁上的家伙确实是个高手,此时此刻,我丝毫不敢低估对方,而且对方使用的又是穿甲弹,我附近许多原本可以做为掩体的大石和树干,很大一部分便失去了可利用性。

现在,我不仅得堤防着头顶上方那绿天蓬似的树冠,不给对方从枝叶缝隙看到真身的机会;还得堤防着伏击时所依靠的掩体,可以避开对方的子弹打穿,不会直接穿杀命中。

再想利用刚才使用的伪装术,去诱使敌人开枪,不仅很难将对方毙命,也会增加自己被射杀的危险。所以,我不得不冒险一次,

其实,无论我以怎样的方式,去和对方真枪实弹的射杀,都是在冒险。于是,我决定更换一种方式,将伪装在自己前面的海盗尸身放置在后面,而自己的真身,却大胆地趴在了前面。

就在栓有鱼线的石子再次抛上树干之后,我忽然又放弃了这种念头,心里不由得惊怕。

至于这次引诱,对方是否还会和前面一样向首位伪装者的后方射击,我根部无法肯定,也就是说,我能打对方或被对方打死的概率各占了一半。

从眼前这种形势下,我还远没有到那种极端铤而走险的地步。救助杜莫固然重要,暗杀恋囚童固然重要,可是我必须得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下来去救助芦雅和伊凉她们才是重中之重。

再者说来,万一杜莫已经死了,或者目前的战斗情况还远没有到恋囚童要逼死杜莫的境地,我盲目和错误地把自己的作战节奏压缩到如此高的密度,无疑也是在找死。

我想,我可能是还没从岛谷那场惨烈的厮杀节奏和紧张心态挣脱出来,或者由于索道上的遭遇过于恐怖,使我过激地高估了周围的惨烈。

“呼”!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气,原本想拉动鱼线的手,忽然又放弃了。我深深地知道,若想从这场海盗大战中彻底活下来,大脑就得跟着四周不断变化着的形势而运转。

既然对手实力不平,而且又把持了有力的狙击位置,身边也有许多可利用和操纵的死尸,我就放弃与对方硬碰的方式,给他一种我不赶时间,我不着急,咱俩慢慢玩的假象。

万一那家伙是个顶级位阶的高手,正是十二魔之里的一员,那他此次查戈斯群岛作战的任务中,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拖在一个地方耗到最后的可能性机会为零。


第三百七十二章:炼狱唯一的出局

降雨好像停止了,但我趴在树下的头顶上,水点还不断从新亮翠绿的叶片上滴答着,砸在人的脑心后,一种透骨的凉意直往心窝里钻。

我依旧瞪大着眼睛,从包裹里抓出一小把干虾仁,放在枪托旁用手一粒一粒地、慢慢地往嘴里塞着,咀嚼着。

傍晚很快降临下来,四周渐渐升起白烟,看样子要起一场大雾。如果是这样的话,隐藏在岛屿上的每一个人,都得挨过夜里的潮湿和凄冷。

当然,除了暖水袋之类的东西,是没有人敢躲进山洞子生火的,除非他不想活了。可是我却打算这么做,而且我不想死。

光线越来越暗,任何时候,阴雨和水雾都阻挡不了黑暗的降临。黑暗并不可怕,只要它能给想好好活着的人带来便利,那么它也是正义的象征。

在这座查戈斯群岛之上,这场炼狱一般的地狱盛宴中,其实并没有善与恶,只有谁杀死谁。我早已知道而且深深地知道,无论自己胸中塞着多少苦衷,怀着多么高尚的善良,一旦自己被对方杀死,这些意识里的东西,就像树根吸收营养那样,再也得不到人性辩解的修饰。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没人愿意去知道一个被杀死了的家伙心里还揣着怎样的希望。这,就是地狱法则;我,被逼进来了。

而这座群岛,越是到了白天,厮杀演变得越是惨烈,孕育着黑暗的光明,才是最可怖的。

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并不麻木,我很熟悉子弹击碎头颅是怎样一幅画面。

隐匿在黑暗和混沌的树林下,我扒着地下黑乎乎的石块儿和湿漉漉的山草往前爬,背上负载着自己的行李和狙击步枪。

凭借天黑前过来时的记忆,我摸向了一个靠近山壁底脚的大石窟。那其实只是山体风化出现的一个缝隙,大概两米宽。我白天从附近跑过时,往里目测了一眼,因为洞口爬满了粗大的藤类植物,我初步估计,那个石窟大概有三四米深。

头顶枝叶上的水点,还在不停地坠落,使我的脖子始终积攒不起温度。那些白天从岛峰上击毙摔下的海盗强兵,他们的包裹被我黑灯瞎火地一个挨一个摸索着捡到一起,然后统统拽进了山洞。

我双手早已变得粗糙和冰冷,扒着那些凌乱的杂碎的石块儿,小心翼翼地往石窟里面爬。

在我感觉钻进去的深度足够之后,便从行李中摸出一个袖珍小手电,将预备的红布罩住灯头,啪地一下打了电源。

利用这点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光源,我开始翻检收集来得海盗强兵们的包裹。这些家伙的包裹里面,装着许多小玩意儿,而最令我欣喜得是,我找到了三个小金属瓶,里面装有驱寒御风湿的洋酒。

因为每个包裹都具有防水效果,且里面都有医疗用品,我将那些碘酊和酒精混着,浇撒在从包裹里集齐的那些干燥衣物上。

虽然外面的世界透着雨后的潮湿,可山洞内比较干燥,枯死在石头上的几条粗大的树根或老藤,被我用匕首斩断,搭架在了衣物上面,然后再用石块儿将它们围好。

我又把三具海盗强兵的尸体拖进来,将他们扶正,使其左右对坐在石壁底下,每人背靠着石头,怀里抱一把SVD狙击步枪。

而第三具海盗强兵的尸体,我却将他摆趴在一块较为靠近洞口的大石头上,再塞给他一把狙击步枪,使他看来像个哨兵,给站在洞外窥视的人一种三人正轮流守夜的假象。

同时,我又倒持了几根鱼线,将两颗手雷一高一低地挂在了洞内的石壁上。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

一切布置好以后,我掏出一个铜色的防风打火机,突地一下点燃了那堆儿浇有碘酊和酒精的衣物。不等火光将石窟窿内照得半亮,我就自己迅速爬了出去。

顺着洞口垂搭生长的粗大麻藤,我背着一把狙击步枪便嗖嗖地爬了上去。大概在距离洞口十多米的高度,就用脚跟蹬住岩壁上一块稍稍突兀的石棱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伪装在了上面。

山洞里面的火堆,由于渐渐燃烧起来,莹莹的红光开始令黑漆漆的洞口若有若无地闪耀。我心里很清楚,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仍然藏在附件一带的岩壁上,他没有走。

既然对方的武力和智力很高,我就不能再和他硬碰,而是要利用对方之长,让他死在自己手上。

这座岛屿的豁口处,不断有海风穿透进来,滤过那些本就湿透的枝叶,更是出奇地冰冷。这样的岛上,这样的夜里,使每一个尚未转化为尸体的肉身都想汲取火光的温暖。

而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必然是艺高人胆大,他极可能潜伏进山洞,去弄死那几个躲起来烤火取暖的海盗强兵。

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一定知道,随他一起埋伏在这座岛屿上的海盗真王的手下,已经死得差不多,唯一不确定数量的海盗强兵,就是死敌杰森约迪的海盗强兵。

所以,洞里出现火光,有人想取暖挨过这阴冷的夜,那多半是他尚未杀干净的敌人。

这种炼狱一般的战场上,是不允许大家都在遭受暗黑、恐惧、冰冷的煎熬时,某些人躲避着享受的。这场厮杀里的任何一个人,如果玩不起了,如果熬不住了,那他只能死亡,死亡是唯一的出局。

所以,我点燃了温暖的火,而自己鲜活的肉身,却藏在岩壁上饱受着煎熬。我不断眨着眼睛,阴冷的山风吹得人眼球有点干爽。

脚下洞口处那种火光,虽然温暖,但此刻已不是给活人使用,它是鬼点灯,活人靠过去就得死,死在我的手里。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感觉胃里那些虾仁消化得差不多,蛋白质用在抗寒时,远没有一块儿巧克力棒实用,我咀嚼了一块儿甜食,并将包装纸搓成小球塞进石缝中。

突然,我感觉到身体右边的几根青色大麻藤抖了一下,山猴或蛇蟒爬过的可能性很小,我想,应该是他,他来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聚集死亡的鬼火

我的心脏开始开始突突地跳动,从那根粗大麻藤的异动可以推断出,那个家伙正从我身体左翼的岩壁上攀下来,离我大概不足两米。

由于我身后贴靠的岩壁有点凹陷,所以我的身子能略略倾斜,如镶嵌一般地挂在岩壁上。我将自己使劲儿后仰,左手偷摸着拽过一根从头顶垂下的麻藤,狠狠咬在嘴里,以便待会儿空出手时,身体的重心不容易从岩壁上扑趴下去。

“嘶嘶哈,嘶嘶哈,咻咻……”一个喘着急切粗气的家伙,由上而下渐渐地向我越靠越近。我能听得出,他在岩壁高处冻僵了,此时此刻正急着往下爬,急促的呼吸中带着杂乱,更准确地说,里面充斥着一种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追咬他。

我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稳定下来,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不像那个神秘且危险的高手,而是一个趁着黑夜在躲逃的海盗强兵。

我猜他多半是海魔号上的海盗兵,一定是白天躲在岩壁埋伏狙击时,看到了那个使用穿甲弹射死许多人的神秘家伙。

见此人伪装中有陷阱,陷阱中又有伪装,虚虚实实令他琢磨不透、始料不及。于是,这个海盗强兵终于掂量出来了,凭借自己的实力与之交手,那是必死无疑,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这个海盗兵放弃了战斗,他指不定钻到哪个岩石缝隙中,或者往脸上、身上抹几把死人血,躺在尸体下装死,一直坚持到现在,才想在漆黑的夜里逃开那个“活阎王”。

“嘶嘶,咻咻。”这个慌张逃命的家伙,确实冻坏了,他一边往下仓促地攀爬,一边抽吸着冻出的鼻涕。我依旧躺在夜风中的岩壁上,嘴里咬着麻藤,两只眼珠在暗处斜视着这个家伙,像等待猎物靠近一般,等待他从我身边爬过。

这家伙在爬动的时候,只顾不断地仰脸朝上张望,仿佛这个岛屿之上,就只剩他心中那个最为恐惧的敌人似的。

就在这个海盗强兵的肩膀、与躲在暗处的我的肩膀出现水平的瞬间,我右手嗖地一甩,从自己的左肩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抓回咬在嘴里的麻藤,脚跟用力反蹬岩棱,身体如突然闭合的另一半铁夹片似的,噗地一下窜上了那个海盗强兵的身后。

呃呵!”只听得一声欲要叫喊却又突然失重落空的抽吸,从这家伙嘴里挤出。这其实就是人在最恐惧和最没安全感的时刻,突然遭受到惊吓,不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不等释放出爬满在神经线上的恐怖,生命就给夺去了一样。

锋利的匕首,从那家伙脖子底下塞进去,使劲贴上他的咽喉,闪电一般重重地抹了一下,割开了一刀。

右手完成宰杀动作之后,及时抓握在麻藤上,我用膝盖奋力顶住这个海盗强兵的身体,使他不会随然衰落。待到我的重心找稳,才用双脚勾住他的胳肢窝,将他甩丢到一旁。

黑暗的山壁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响,他的身体砸在了一簇灌木上,因为有呼呼作响的山风,所以人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出那是一具尸身落地的响动。

宰杀了这个海盗强兵,我重新甩荡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再次埋伏着等待,等待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向火光略略莹动的山洞靠近过来。

海风从岛屿豁口处,吹来得更猛烈了一些,但它吹不透这雾气笼罩的夜,吹不散这场残酷的厮杀,吹不到我坚冷如冰的心。

我已经浑身湿透,双手抱着几根粗大的蔓藤,安静地贴靠在岩壁上。又过了一个小时,当我吐咽下第二根高卡路里的巧克力棒时,忽然感觉抱在怀里的麻藤**了一下,就仿佛这些粗大的植物突然之间变活成了巨蟒。

寒意宛如无数针尖,霎时遍布我的脊背,凭着这股异动带给我的惊悚,我已略略感觉得出来,这次一定是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终于决定下来,准确去弄死躲在洞里烤火过夜的海盗强兵们了。

又是一阵悸动,从我怀抱着的几根麻藤中发出,我赶紧并慢慢地释放开抱在怀里的蔓藤,将双手缓缓抠抓在石壁上。

当我抬起下巴,翻着眼珠往头顶那黑漆漆、风飕飕地岩壁上看时,却很难望穿,更难看到那团酷似人形的黑影到底在哪里摇晃着。

我最希望的是,自己一手拉紧麻藤,一手将狙击步枪搭在麻藤上面,等到那个下爬的家伙,屁股撞在我枪口上的时候,我再用一颗飞射出来的子弹告诉他:“你上当了,你玩完了。”

可是,这种理想化得行为根本行不通,我根本不确定他会抓哪一根麻藤,万一与我抓在了同一根麻藤上,那样实力的一个家伙,又怎能感觉不出异动,怎么不心生猜忌。

而且,上面漆黑一片,人的肉眼视野根本投放不上去,盲目开枪只会打草惊蛇,丧失自己利用陷阱假象的优势。

实际上,那样做的话,会比等他落入鬼点灯的死套后再与他交手正危险。

我双手用力扒着岩壁,双脚脚尖慢慢试探着往石壁上踩,让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一侧移动,避开下来这个家伙,不与他在同一条直线上。

大概距离那家伙下来的位置有五米远时,我才贴靠在另一处稍稍凹洼的岩壁上,继续斜着眼睛往上面的黑暗中瞅。

如果双脚踩着的岩壁再舒适一些,我就能掏出一支FN57手枪,等他与我身体平行时,冲他脑袋连开三枪。

但此时,雨后的岩壁很是湿滑,我哪怕松开一只手,说不定身体就会突然倾斜摔下去。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我想利用这个火光莹莹的山洞多杀死一些人,最后恋囚童也能过来。

所以,我尽量不使用大响动的武器。当那个家伙爬到与我身体平行时,我恨不得立刻扑过去,一刀戳透他后心。

可我此时的行动非常不便,那家伙的反应,应该很灵敏迅捷,万一我扑到一半时给他回击一脚,人非得摔下去跌死不可。

于是,我只能将自己盖在垂搭的麻藤下,双手死死抠住岩壁,用一双躲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我要杀死的家伙。


第三百七十四章:陷阱里的大人物

海风不断从岛屿的豁口处吹进,穿过我漆黑的头顶上方时,铺长在岩壁上的无数麻藤,被掀得发出沙沙簌簌的响动。可我还是不自觉地屏息凝气,生怕那个慢慢下来的危险家伙会发现我。

我不断眨动着眼睛,冰凉的眼球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正像一只山熊在拱着脊背爬下树。

虽然无法看出对方是八大传奇杀手中的人、还是十二魔之里的其中一位,但从对方敏捷的动作,我可以肯定,那家伙身手确实了得。

当我眼睛往下斜视的时候,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已经拽着麻藤悄悄下到了洞口。

我让自己的脖子略微弯曲,低着眼睛往下注视那一片漆黑。那家伙双脚着地后,身体朝一侧一闪,便趴在了黝黑潮湿的石头上。他像一只准备袭击的鳄鱼似的,双眼死死向映出些许火光的山洞里窥察。

我知道他在清点里面的人数,获悉里面的戒备状况。由于山洞里的火光恍惚,而且海盗强兵在晚上的时候会闭着眼睛睡觉,所以用死尸来伪装活人睡觉的样子,此时此境再合适不过。

那家伙窥察好一会儿,才将一只手往屁股后兜摸了摸,我想他可能在掏手枪,或者取出一支消音器,想以最小的动静射杀里面的三个家伙。然后,这团趴在地上的黑影,开始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靠去。

见那家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进入一种猎杀状态,我抠在岩壁上的手才敢移动,抓紧着几把麻藤使身体慢慢下移。因为眼睛已经看不到,所以我只能通过耳朵,探知洞内即将发生的事情。

“咻,咻咻”。突然,三声蕴含着巨大穿刺伤害却又稍稍震耳的消音手枪响从洞内传出,夹杂在股股盘旋升起的山风中,瞬时钻入我的耳朵。

我脑中猜想着画面,估摸他的消音手枪射中三具尸身的头颅之后,这家伙开始往里走,试图勘验现场。

机不可失,我快速往下滑溜了一大截,抓到预先栓绑在岩壁上的鱼线,伸出一只手猛得拉拽了一把,拔掉了末端牵引得手雷引擎。

“轰,轰”。山洞内翻出两团火红的闪亮,接着便是两颗手雷的爆炸声,假如那个家伙当时是站立在山洞内,那么他的脑袋会在顷刻之间插满弹片,如果他当时重心压得很低,那么他也会遍体鳞伤。即使这家伙的耳目聋不了瞎不了,几分钟之内,也休想再发挥人体器官的作用。

我像直升机上释放下来的空降兵一般,手脚揽住几根粗大的麻藤及时下滑。

双脚眼见就要落在洞口的石头上,那个家伙却突然从里面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借助身体悬空的瞬间,我猛得一蹬身后的岩壁,提起右脚向这个家伙的头顶踢去。

这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双手捂在脸上,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失明,但他的脸颊上,一定扎满了弹片,尽是伤势不轻的血道子。

眼见我的脚弓即将重击在他后脑之际,这家伙突然一挨身子,对准我的后腰就是一脚。很显然,他从山洞内往外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知道自己中了奸计。

后腰吃了对方一脚,我忙松开手里的麻藤,使身体蹲落在地上。虽然没能一脚把他击倒在地,但从他那反击一脚的力度,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家伙虚弱到极限了,他的肉身被爆炸伤害得非常严重。

“哼哼哼哼……”我扭过脸,嘴里发出一丝阴冷低沉的笑。“我感觉,你就是十二魔之里的一员,今天落在我九命悬鸦手里,也该着上帝请你去喝咖啡了。”

洞内泛出的火光,在完全消散之前,我看了这家伙一眼,他身体非常的高大,身上的伪装网从进入山洞之前就脱在了一旁的碎石头上,只他那一张绿油油的酷似杏仁的脸,此时变得黏糊糊、黑乎乎。

他的一只右眼窝下,悬挂着一团球状的东西,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的眼球,给剧烈的爆炸震出了一颗,即使再塞回眼窝里去,也不会复明了。

从他衣服破败的肩头,我看到一只与杰森约迪佩戴相同的肩章,那是海魔号上特有的上将军衔:两杠四?。

所以说,在海盗真王带着他的十一个守护魔之重返海魔号之前,那是海盗船上唯一级别最大的将官军衔。

“哼!传奇猎头族?你确定你杀得了我。”那家伙虽然伤势严重,可不死之心甚是坚决,他仿佛还存有与我一决高下的实力。

我见他瞎着一只眼睛,下巴依旧坚硬地一抖,用不屑的口吻向我说出这番话,我的心理也起了狐疑,生怕这家伙突然使出什么罕见的招数,从我眼皮底下跑了。

假使真有这种概率极小的可能,那么他日后寻仇,九命悬鸦那家伙就该郁闷一段时间了。

我既然渗透进入了八大传奇杀手,自然要吃一堑长一智,对他们施加于我的或者展现出来的东西,能吸收利用的就吸收利用,能改良的就积极改良,不断转化了之后提升自我,使自己处在不断变化发展之中,我才能在一切无法预知的厮杀中活下来。

“哼哼,你以为此刻只我一双眼睛在瞪着你吗?嗯!”话一说完,我下巴也耸了一下,仿佛在对藏于这家伙身后的另一个同伴示意,让他冷不丁出手,弄死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家伙。

不出所料,我话音未落,只见这个右眼球挂在颧骨上的家伙,脖颈猛地右转,朝身后黑漆漆的灌木丛看去。

他的右眼已经瞎掉,又因为是刚瞎,所以他一时很不适应视线的转移,需要将头扭转很大幅度,才能够看过去。

我就是要诱使他做出这种动作,瞅准这个时机,我一个箭步跳向了他。身体起跳中,我右手已经从左肩电闪般抽出匕首,刀锋直击这家伙的咽喉。

虽然他缺失了一只眼睛,但此人的反应速度却出奇的快,他左手外翻反抓,啪得一下捏住我的手腕。


第三百七十五章:一片儿金属契约
而我,知道这家伙虽然受伤严重,但他毕竟身手不凡,所以我没将这一刺作为实招,而是在甩身的过程中,左脚背暗蓄蛮力,当地一脚“撩阴腿”,使出死劲儿踢在了这家伙的裆部。

我只觉自己被对方擒拿住的右手腕突然一松,随即再度发力,朝这家伙的咽喉刺去。然而,此时沉浸在男人最痛苦的疼痛之中的他,又哪里知道,我是虚招二用。

我的左手,嗖地一下抽出别在左肩头的匕首,噌地一划,从他咽喉中间抹了过去。

一个再坚硬的男人,再强大的魔之守护者,到了此时此刻,也该倒下去接受大地的爱抚了。

在人性的悲欢离合中,他这是死了;但在大自然的轮回里,他只是在回归大地,从哪里长出来,再回到哪里去。

不等对方身体完全载倒,我一把揪住他汩汩冒血的脖颈,提拽这具正处在阴阳交接状态的尸身,梭梭地往那片漆黑的灌木丛跑去。

我心里很明白,刚才的爆炸声,一定惊起了岛屿上其他尚藏在暗处的狙击冷枪手,我得在他们敢来洞悉之前,及早消失在黑暗中。

拖着一具热乎乎的尸体,我猫着腰弓着背,在挂满水珠的潮湿灌木中,飞快而又谨慎地奔跑。

直到潜入一大片枝叶茂盛的树冠底下,我才停止下来,眼睛在黑暗中朝四周眨动,想看一下周围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哈呼,哈呼…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我嘴里喘着粗气,开始沿着山壁脚下摸索,最后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又发现一处山体裂缝。

我先将手里拖着的这个家伙的尸体,猛地一脚踹进山洞里,发觉里面并无危险,自己才蹲低了身子走进去。

里面空间并不大,裂缝只有一米宽,深度不到两米,但这足够我躲避夜风,暖和一会儿身体的同时,顺便勘验一下脚下的尸身。

为了增大安全,我又出来折了一些树枝,将洞口遮挡严实,才重新回到山洞,打亮袖珍小手电那一束乒乓球般大小的红光,在死尸身上翻找一些实用的东西和信息。

这具躺在我脚下的冰冷尸体,肩头的两枚肩章十分别致,因为我没从杰森约迪的身上仔细看过这些东西,所以此时便用匕首给割取下来。

拿起红色的小光柱一照,肩章里面藏着一片金属薄片,用匕首划破了拿出来看,金属薄片上绣着几行英文字母,我细细瞅了半天,才略略知道上面的意思。

这种海盗肩章,正面代表着军衔,里面的金属薄片上,却冲压印记着类似军牌的信息。这家伙的确是海魔号上十二魔之守护者中的一员,他的代号为:魔之腥羔。

从他的出生年月推算,他现年应该只有四十六岁,这个年纪和杰森约迪的年龄相仿。而在八大传奇杀手之中,他们八个人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七八岁。

此刻翻看着手中的肩章,心中泛起的恐惧,甚至比杀他的时候还强烈。因为,当我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赫然知道了他们十二个之间、原来存在着一种契约,落款为:海魔契约。

我虽然一时不能读懂许多,但大概的意思是,十二个守护者之中,凡一人被人力所斩杀,其余十一名魔之,将为其复仇和安葬尸骨。

因为另一个肩章里面的金属薄片,上满冲压印刻着一些奇怪的纹络,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我脑中念头一闪,恐惧像潮水一般涌起在心头。

我想我已经略略明白了什么,这十二个海盗魔之,为了让彼此遵守契约,他们并未靠什么宣誓,或者像某位神灵笃愿。

而是利用一张被分割开得地图,使每个人守护着属于自己的那笔财富的同时,也肩负着守护大家共同的这一笔滔天的海盗财富,这必然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牢固的关系网络。

一旦其中某个人死掉,那么属于他的部分,就归剩余的魔之分享。而这种分享,却不是免费分享,它实则就是一笔非常不菲的佣金,雇佣活着的魔之们去为之复仇。

那句安葬尸骨,很可能就是之找到两枚肩章之中的一个,才算有了开启宝藏的钥匙。难怪海盗真王不能轻易干掉杰森约迪,干掉这个十二魔之里的一员。

因为他不敢破坏契约,所以只有通过如此手段,才能铲除心腹大患,最后又不被其余十一名魔之斩杀。

而杰森约迪,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牵制海盗真王的手肘。此时此刻,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蹲躲在山洞里,那种对芦雅和伊凉的牵挂之情,像一把快要掐死人的手一般,狠狠扒在我的心头。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我告诫自己,只要不被子弹击倒,我绝不能让情感击倒,任凭这份羁绊有多凄苦多沉重,我都得咬着牙,忍着,受着。

我累了,我好累好累,我靠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眼前一片漆黑。我闭上了眼睛,让大脑像失去牧人的羊群那样,自由地去思考。

我对这些海盗的财富没兴趣,可我却被无可奈何地卷了进来。我发散思维着想: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海盗真王,而是这十二个魔之本就在轮流执政。

更或者,存在海盗真王,而十二个魔之里面,任何一个人,若想独吞这笔财富后而活着,那就得杀光这个契约里所有的人。而杰森约迪,就是想这么干的人。

这场海盗大战之后,胜利一方肯定会搜集每一个死掉的海盗魔之的尸体,寻找他们肩头这一枚重要的勋章。想到这里,我不免心头又打了一个寒战,闭合着刚要进入睡梦的眼睛,又睁开了一下,漆黑依旧遮挡在眼前。

我心里浮起一种恐怖的质疑,我怀疑这场鲜为人知的惨烈海盗大战,其实就是一场阴谋,一场清理掉大部分魔之而获取肩章的阴谋。说不定,海盗真王与杰森约迪这两个家伙,才是勾结的真正元凶。

所谓:“劳动时人多了,吃饭时人少了。”他们没准就是看着海盗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所以开始了这场分财之前人越少越好的厮杀。


第三百七十六章:蹲在石下的杀翁
浑身冷得要命,手腕上被播月撕咬去一口肉的伤处,这会儿在黑暗和冰冷中愈发得隐隐作痛。

我从包裹里拿出一瓶从海盗强兵尸身上翻捡来的小洋酒,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少许一点,希望靠着酒精的麻醉,让自己的肉身热乎起来,挨过这痛彻心骨的夜晚。

身上套着的衣服,都给雨水浇透,所以这会儿一不动弹,身体的温度并未因酒精的刺激而有所上升。

我心里很矛盾,人在白天与黑夜之中,思维总是不经意地从理性变得感性。我希望杜莫还好好地活着,千万别在我赶来之前,已经死在了这个叫做“腥羔”的家伙手里。

“砰”!遮挡着树枝的山体裂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狙击步枪声。接着是唰唰奔跑地声音,夹杂在如刀割般咻咻低吟的夜风中。

我原本闭紧的眼皮忽地睁开,虽然看到得也是黑暗,但我心里明白,有一个抱着狙击步枪的家伙,刚刚贴着我蹲躲得石窟窿洞口跑过。

此时此刻,我彻底放弃了睡眠,这是炼狱的夜,是折磨人肉身的夜,怎肯给人去休眠,中止这场惨烈的杀戮。

冰冷和潮湿既然使我无法睡去,而且又有了活体从我身边跑过,惊扰了我在黑暗中闭合的双眼,那他就得死在我的手里了。

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又被我的十个手指硬生生地攥紧,我脊背反顶石壁,悄悄站起身子,慢慢向石窟窿的洞口靠去。

“唰,唰”又是一阵人的肉身在浓密树枝间急速奔跑的声音,听上去像在追赶刚刚跑过的那个家伙。

我用两个指头,缓缓拨开遮挡在石窟窿口前的树枝,偷偷地向外面窥视。呼呼吹着的山风,立刻扫过我的鼻尖儿,外面尽是一团团的灌木,犹如翻滚着的黑影。

今夜连一颗带闪点的星星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月色,高大的树冠投不下斑驳,我只模糊看到一束黑影,消失在距离我二十米的大树后面。

看来,刚才猎杀腥羔这个家伙时,山洞内的爆炸声,的确吸引来了隐匿在附近其他地方的海盗强兵。假如恋囚童在我之前尚未与腥羔遭遇,那么此时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因为,以他的实力,在厮杀了一整天之后,仍然可以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山风有些嗖嗖作响,但这座岛屿上,每一双支楞在黑暗中的耳朵,还是对除此之外的其它异响非常敏感,哪怕是些细微弱小的差别,也丝毫不会放过。

我慢慢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蹲低了身子,抱着狙击步枪钻出了石窟窿。“砰”!又是一声沉闷而清晰的枪响,从前面的灌木中传来。

跑动的黑影,已经被前面的植物遮挡,我快速而谨慎地尾行过去,但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个追杀在前面的家伙,是否就是恋囚童。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让我心里清楚,他俩两个目前所处的位置。可是,那两个人的追逐厮杀却是往岛屿中心深入,那里的植物更是参天和茂盛。

我紧紧跟随,既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又不能让那两个家伙跑丢。黑暗之中,我越往前行进越感觉植物浓密得令人窒息,仿佛人突然变小到三分之一,在齐头高的麦浪中小跑小跑一般。

而且,脚下有许多无法预料的大石头,跑快的时候,稍不注意或者运气欠佳,膝盖就会磕碰在上面,疼得人要命,却又不敢喊叫。

倘若是高点的大石,上面爬满了青藤,被幻视成一丛可以挤开穿过的植物,嗖地一下撞过去,面门非得当地一响撞在上面,不是鼻梁骨掉了一层皮肉,就是淌着鼻血晕倒在地上。

在这些密集散落的群岛上,厮杀不知道会持续几天几夜,如果身体受了外伤,又不能及时离开去医治,被慢慢耗死和被子弹直接打死的结果一样。

就像凋魂门螺,她现在就躲藏在一处如同石棺一般的石窟里,意识清醒着,肉身却强忍着黑暗与痛楚,处于一种休眠状态。

我无法再继续尾行下去,因为前面的地形令我很陌生,那个最前面的家伙,不顾一切地往里跑是为了逃命,而我在最后,是为了杀人。所以,我不值得像他那样去冒险,我必须理智。

在我往这座岛屿过来之前,我在长满望天树的谷岛顶峰时已经看到,这座岛屿只有一个豁口,若要不翻越岩壁而进来,那里是唯一的出路。

而此刻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却是往这个簸箕型的山口里面奔,他最后只能面一座冰冷潮湿地高大山壁,沉没在这浓密拥挤的植物海洋中。

虽然山壁上爬上了青藤,石缝中杂生着许多树木,但那个逃命的家伙,他不敢在这会儿往山壁上攀岩。因为他已经被要杀他人的紧紧盯上了。

即使在漆黑的夜里,岩壁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爬动,那个已经追到他脚下、正躲在暗处的家伙,会很果断地朝他后腰打上一枪。

我摸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抱着狙击步枪蹲了下来,这里刚好可以避一避风,使我肉身上的热乎多延续一会儿。

我心里很清楚,不管是谁追杀谁,那两个家伙在这漆黑的夜里,谁都不会再爬上岩壁逃走。

如果僵持到了早晨,有了足够的光线,这两个家伙更是不敢攀岩了,因为他俩已经相互盯死了对方。

我此刻只需等待,等待着天亮,等待着他俩之间角逐出一个胜利者,而后成为我枪下的亡魂。而我,正是那个躲藏在一处静观河蚌相争的渔翁。

即使那个正被追杀的人有可能是杜莫,我也不能一时脑热地深入进去。万一那个追杀者就是恋囚童,他白天躲在高处的岩壁上,已经用狙击镜孔细细观察了这个犹如死胡同般的角落,以他的实力,凭借地利上的优势,同时干掉杜莫和我的可能也是存在的,而且概率不小。


第三百七十七章:藤蔓下的破腹斗

我万不可因为杀死过八大传奇中的杀手,就错误地轻视敌人。阿鼻废僧他们的死,反而更让我清楚地明白,无论一个人的肉身蕴含着多少实力,一旦激进的冒险,在不走运的情况下中枪,那一切的一切,全都得完蛋。

头顶上斜伸着的树枝,不断往下滴水,但我不能慢慢抬起一只手去将它折断,因为在天亮之后,它会增大遮掩我的密度,所以我得忍着,让它滴。

晨曦的光线来得并不突然,它甚至比以往更晚些,太阳从晃动的大海尽头升起,光亮像平铺在海面上延伸过来,再笨重地爬上岛屿四周的岩壁,才使我们这些抱着狙击步枪的厮杀者重新开始了狙击视野。

四周繁密拥挤的植物,身上那浓重的翠绿,也开始了淡淡地显露出。其实,这里也是植物的战场,它们拥挤着,离不开彼此,却又争抢着有限地阴暗与潮湿,和无限地阳光与空间。

这一夜,我虽然合上眼睛好几次,可却并未睡去。我将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慢慢端持起来,水平着往四周窥望,试试狙杀视野可以释放多远。

那些锦簇繁茂的植物,仿佛是在翻滚着枝叶生长,我几乎看不十米以外的枝叶后面是否藏着一个活体敌人。

越是在近距离作战,越是要伪装好自己,我身后靠着的大石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藤蔓。

夜里的时候,我原以为是树枝在头顶滴水,现在才看清楚,那些是缠长在大石上的藤蔓,已经从石顶爬上了挨着的树枝,以便获得更充足的阳光。

这样的生长方式,使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迷彩伪装网,盖在了我的头顶。我抽出肩头的一把匕首,削割身旁的青藤,重新缠绕在狙击步枪上修补伪装。

同时,我也给自己的身上,挂了许多这种翠润欲滴的植物,使我看上去更像一株灌木,更能很好地融入在环境中。

夜里的那两个家伙,此刻就在前面的植物中隐匿着,他俩之间的枪声,从一方突然消失并隐伏起来之后,直到现在再没响过。

天既然已经亮了,厮杀又恢复到了那种一枪就击毙目标的直接猎杀状态。我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我们差不多是在半径不足六七十米的方圆之中。

我试着慢慢趴在地上,附近即使有海盗强兵的尸身,这会儿也不敢在压缩到这么小的猎杀空间去找寻和利用。

我手里握着一把FN57手枪,开始一点一点往里爬动,我这么做,并不是为去杀死他俩中的某一个,而是想看看周围的地形,做出一些必要的判断。

四周的乱石很多,这些破碎的大石头年代久远,从上面布满的青苔和缠长的植物就能看的出来,我不敢再垂直着往里爬,生怕中了对方的埋伏。

为了能多看到一些杂乱大石后面的景象,我又试着往左翼缓慢而谨慎地爬了几米。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不仅没看到死寂一般的伪装,却赫然见到一大团浓重的绿色,正在天网似的藤蔓下翻滚。

那两个家伙,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厮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手里攥着锋利的匕首,正咬牙切齿地往对方胸口下方扎。

因为现在才是清晨,又有浓密的藤类植物长满在头顶,所以光线还不是很亮。我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令瞳孔成四五度斜视,再次窥望过去。

只见一个黑亮的大圆脑袋,正使劲顶在倒地后仰躺着的另一个家伙的下巴上。与此同时,骑在上面的这个大黑脑袋,右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尖,正和对手较着劲儿,往他身下压住的小肚子上捅。

那个大黑头正是杜莫,他在和海盗真王手下的一个海盗强兵厮杀,但我已经不知道,夜里是他追杀对方,还是对方在追杀他。

此时此刻,我本该急忙赶过去协助杜莫,合力弄死那个家伙。但是,我又万不能那么做,因为这是战场,大家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即使是组队的战友之间,也不会在如此情形下,冒失地去拍彼此的肩膀。

看到这个黑亮的科多兽还活着,我心中说不出得欣喜,而“杜莫坚持住,我来帮你了”这句话,虽然在我胸中叽里咕噜地翻滚着,却始终喊不得出来。

首先,我不确定四周是否还隐伏其他的敌人;其次,我的突然出现,若分散了杜莫的注意力,没准会让他在刹那间死在对方手里。

残酷地厮杀延续到了这会儿,存活下来的海盗强兵,自然是个儿顶个儿得厉害。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莫与一个实力相差不多的家伙死斗,让他甘冒这种致命的风险。

我快速拽过背上的狙击步枪,扯掉眼前的草叶子,将武器平稳地放好摆正。到了这个紧张而关键的时刻,如果只有手枪可用,我是万万不敢冒险,因为有可能打到杜莫。

但是狙击步枪就可以,枪管儿前的脚架,能使射击武器稳稳地趴在地上,而子弹只需0.1秒,就可以击碎目标的脑袋。

“呼”!我长长吐出一口气,使自己有些焦急的心跳顷刻间平稳。狙击镜孔中的T型准线,顺着杂乱大石之间的缝隙和低矮的绿色植物推移过去,一下校对住目标躺在地上的脑壳。

那个海盗强兵也是个黑人,但他的身体没有杜莫肥壮,所以一旦给杜莫压制在身下,再想依靠腰肢的力量翻扑很困难。

杜莫的脖子给那个家伙的右手死死掐住,而他那张涂满迷彩油的胖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

由于窒息和抓痛,杜莫眼角和额头的血管极近爆裂,两只血红的大圆眼珠子,眼看就要从眼眶掉出来似的。

杜莫的左手,死掐对方的左手腕,不让对方手上的力气完全释放,否则喉结定会给人咔嚓一声捏碎。

而被压在身下的那个海盗强兵的左手,也在死死克制住杜莫的右手腕,不让杜莫攥着的那把锋利匕首刺进小腹。

“嘣”!一颗沉闷尖鸣的子弹,突地撞开周围的潮湿空气,穿过大石之间的缝隙,再透过斑驳参差的草枝,贴着地皮嗖地一下,钻进了那个正与杜莫拼死较量的家伙的脑壳。

窒息到欲要呕吐的杜莫,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没等他急速反应过来,身下的对手在眨眼之间只剩半颗血肉模糊的脑袋,而杜莫的脸上,如泼了一盆烂泥般,尽是黏糊的血肉和脑浆。

子弹从枪膛一窜出,我就把准镜对向了杜莫。在杜莫不知道是我开得枪之前,他绝对会吓得屁滚尿流。

因为,他没来得及抹一把脸上的血污,就像受惊地蚂蚱一样,呼啦一下,飞趴到了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那个时候的他,才能揣着紧张欲裂的心脏,顾得上琢磨这些事儿。


第三百七十八章:找回遗失的黑兽

杜莫以闪电的速度逃躲在了大石后面,他在极度的惊吓之后,应该考虑到两种结果。

第一种,我可能与他处于一个战壕,所以才击发冷枪帮他打死对手,但他未必知道帮助他的这个人正是我。

第二种,如果他闪避不及,第二发冷枪子弹就会击爆他的脑袋。就像两个调皮打架的孩子,一个先被父母掴了后脑勺,另一个刚要幸灾乐祸地讥笑,后脑瓜子上便也给来了一下。

这是一种致命的猜测,杜莫平时虽然嬉皮,但他这会儿丝毫不会、也不敢大意。他始终躲藏在石头后面,不敢露出一点身体的行迹。

“嘶嘶,嘶嘶吱,嘶嘶吱。”我模仿着竹鼠的叫声,声音小到刚好使前面躲着的杜莫听到。这种叫声里暗含着编码,过了好一会儿,杜莫才用非洲耳鸟的叫声小心地回应。

他的口技模仿能力很差,而且岛上的飞鸟早给沉闷厚重的枪声吓得弃巢而逃,这个时刻,谁若是用鸟叫打暗号被对手听到,那肯定是某个要倒霉的人鸟了。

当然,杜莫回应的音量也很小,小到我刚好隐约听到。我的眼睛依旧贴靠在狙击镜孔的后面,等着杜莫探出脑袋。

然而,遮挡着这个黑亮科多兽的大石后面,却慢慢探出了一个扁铲形的小镜片,正左右扭动找寻,试图往我这里照。

我一点也不觉得杜莫好笑,他反而令我心里踏实,这家伙若不是如此小心,恐怕我过来找到的只能是他的尸身了。

“哼”!我靠在狙击镜后面的嘴角微微一弯,鼻腔发出一声冷笑。这笑是为杜莫还活着被我找到而高兴。

他举在手里探出来的小镜片,犹如一个好奇的小脑瓜,转扭了好几下,才照到我绑满青藤的狙击步枪,以及酷似一堆杂草蛮藤的我。

我从狙击镜孔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张扑克牌大小的镜片,倾斜折射在上面的影像有些晃动,但我还是模糊地看到了一个圆圆地黑色鼻头,以及杜莫那双牦牛似的大眼珠子,正使劲翻着往上看。

我松开握枪的左手,竖起一根小指,每隔三秒就弯曲一下。这个暗号,是我离开布阿莱公寓时,偷偷和杜莫共识得,即使海魔号上的家伙们看到,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剪刀状,去剪我竖着的小指,这是在告诉杜莫:“你很危险,你已经成了炮灰,就像壁虎尾巴似的。”

杜莫看到了这些,他再也按耐不住,嗖地抽回了小镜片,又在大石头后面鼓捣了一会儿,重新装扮好伪装,才内心急切但行动缓慢地朝我爬过来。现在,他终于确定是我了。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我来了…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杜莫几乎再用嗓子中的气流发声,如大蚊子嗡嗡叫时的分贝。

他满脸都是污血,眼睛红红的,像熬了三天三夜,但从他眼瞳中盈动的液态晶亮,我更觉得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我的上帝啊!怎么会是您呢!能遇到您这样的贵人,杜莫的小命也不算小了,呵呵。”我没有再看他的脸,只用耳朵迎接他。

头顶上的光线越来越亮,眼看太阳的光芒就要爬上岩壁的峰顶倾泻下来了。

所以,我仰躺过身子,开始注意上面那些铺展生长着的藤萝的稀薄度,防止在光线不断得变化中、自己渐渐暴露却未察觉。若再遇到某个眼神犀利的家伙,不是危险有多大的问题,而是会被对手一枪打死。

“哼,我还以为过来之后只能帮你掩盖掉你的尸体呢!”我翻过身子,这才顾得上看了杜莫一眼。

杜莫此时那猩红的眼珠更是红晕,瞳孔上盈动的光亮,急速而旋转着闪耀。他忙抬起一只手,抹一把满脸的血污,但是我知道,他是想不被我察觉而挤压出眼眶中噙着的泪水。

“嘿嘿,我还是等到追马先生赶过来了,这下小杜莫心里可有底了。”杜莫向上绷了一下脑门,眨动几下眼睛,然后嘿嘿一笑,试图找回先前那个在我面前外表嬉皮、内在慎密的科多兽。

我知道,他现在心里乱了,他仿佛这会儿才明白,那晚我们冒雨走下海魔号的甲板时,我对他打出得手势,其真正意味着什么。

这场声势浩大的海盗大战,在我生平都是罕见和惨烈的,更不用说尚属于海盗强兵的杜莫。因为这场大战之中,不仅参与进来了八大传奇猎头者,就连闻所未闻的十二魔之也在其中。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么这场厮杀在没出现结果之前,除死掉,谁都别想规避。

这场大战最摄人心魄的地方,已经不是参与进来的杀手和守护者有多危险,而是真真假假以及未知的秘密。

直到现在,我所杀的每一个人,我都无法预料杀死他们是否与我最终的目的产生了违背。

这种违背是可怕,尤其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某个被杀人的关键人物,其最终目的倘若与我的利益从根本上相一致,那么最后少了这种东西,从而使可以解决的事件本身搁浅,这就叫做功亏一篑。

可是,所以的一切,一切的内幕,没人会告诉我,我更不敢去问。去问就证明我知道某些不该我知道的东西,这反而招来非灭口不可得杀身之祸。

所以,我只能快刀斩乱麻,混在杰森约迪和海盗真王之间,不漏动机地促使他们两方同时削弱,使我最终面临的麻烦和困难最大限度地减小。

倘若最后,就如我臆想的那样,海盗真王与杰森约迪才是这场海盗大战阴谋的元凶,那我等于成了他们俩实现真实目的地催化剂。

“杜莫,那个脸上画笼的家伙在哪?”我俩依旧趴伏在地上,头靠近着头说话。杜莫听我提到恋囚童,他眉宇间为之一震,仿佛一种极其敏感的回忆突然袭上大脑。

很显然,即使我刚才没有对杜莫打出手势,让他明白自己是这场海盗大战的弃子,他也已经知道,恋囚童为何要与他成为搭档了。这一下,海魔号彻底让杜莫寒心了,寒到了万年坚冰里去。

而我,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完全放心地去开发和利用的合适人选。他的朵骨瓦和我的芦雅,有了重新回归的一点点希望的起步。


第三百七十九章:恢复尾巴的价值
“追马先生,我要是有您一半的本事,我非去杀了那个家伙。上次离开布阿莱公寓回到海魔号,我一上船就见到这个家伙格外的恐怖。”

杜莫停顿了一下,好像他身体上某个部位疼了一下,令他猝不及防,随即咧了咧仍沾着血渍的嘴角儿。

但他又很快地、接着小声说:“说真的,我确实有点怕他,我想他们上船来就是为了赚足佣金,我呢,好吃好喝好招待,将就到他们干完活儿拿钱走人就是,反正是杰森约迪掏腰包,又不花我的钱。”

听到这里,我反而觉得杜莫有点可怜,他想活着,像每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一样。但他不知道,和这群脱离在人性社会之外的家伙打交道是怎样一种状况。

杜莫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黑人小伙,虽然很强壮,但他的阅历和这群家伙相比,他经历得仅仅是贫穷、饥饿、战乱、歧视。

那种由人性演变出来之后又脱离人性的很黑暗的东西,他远远还未涉足过。那里对他而言,就像一座遗失在年代里的黑森林,一座埋葬在无底深渊的邪恶古庙。

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到那里的,可是,他却像迷失在翻腾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由自主地被漩涡卷推到了门口,但又进不去。

所以,杜莫这会儿才感觉到,可以摧毁人意志的迷茫和无助究竟是何等滋味儿,这让他的灵魂开始在肉身中徘徊,然而,这一切又都是必然。

杜莫在不得不和凋魂门螺相处的日子里,用他最擅于的一种“弱受伪装“去巧妙的讨好着那个女人,磨合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使自己处在一种安全的位置上。

因为他与那个缅甸女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太悬殊,聪明的弱者只能如此,杜莫在他相对的那个水平上,已经算得上非常智慧了。

但是,就像恋囚童那样,一旦对方不买账,他就是想让杜莫的死来实现自己的利益,那个时候,杜莫的一切弱受伪装,在恋囚童的价值判断里,甚至连纸片片的轻薄也无法比拟。

杜莫不想硬碰硬,因为他不是对手,可他既然想活着,那就得积极地去寻找或者挖掘出更大的利益,和对方想实现的利益交换。而且,这个过程转变得要快,要在对方下手之前使他掂量出利弊。

这种挖掘是残酷的,总得有一种东西要去承受,就像壁虎遇险时断尾一样,它也是在挖自己的肉而求活命,可是当想吃掉它的一方,清晰地认为壁虎的整只身体远比它脱掉的尾巴肉多时,这就是本质上相通的一种凶险。

所以,当这只壁虎无路可逃,它唯一的希望就是反口咬死对手,死也要咬,死死地咬,往死里咬。为了千千万万的壁虎,为了使它们的尾巴重新恢复价值。这么做一定要果断,就像没决定一枪打死对方之前,先不能把枪口对着他。

从横向上看,杜莫不懂得这些,他被套在这个框架里,非常得可怜;可从纵向上看,我虽然懂得这些,却也被套在了这个框架之中,挣脱不出去。我也可怜。

“哼,不花你的钱?杰森约迪掏腰包?他的腰包里,那些惊人的财富哪来的?还不是千千万万个杜莫去给他抢来的,不忘记自己被别人装进腰包里的东西,尤其是一种重要的东西。”

杜莫又夸张地咧了咧嘴,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干涸在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吐了一口。“噗!嘿嘿,追马先生瞧您,我这不也知道自己入错行当了,我这会儿……,哎呦!”

杜莫肉身上又疼了一下,我心头一沉,知道杜莫这种疼不像以前给人打肿嘴巴后、还不忘耍贫嘴时产生的疼。

“你伤着了?”我语气低沉冷淡地问,不容杜莫有任何的搪塞。

“哎呀……”杜莫像个突然泄气的皮球,沉重地抒发出一口淤积在胸中的怨气。手机访问:wàp.① ⑹k.cn

“那个去地狱给恶魔刷马桶都不被待见的混蛋,我真恨不能……”杜莫情绪一激动,身体上又传来一阵疼痛,终止了他的愤恨。

“言简意赅地说,你我要想最后活着离开这片群岛,现在就得跟时间赛跑。”我低声说着,眼珠却不断往上翻动,注意着头顶那层森森浓郁的藤萝。

外面光线的照耀,在随太阳起落的高度不断变化,若是四周岩壁上还隐匿着相当厉害得狙击杀手,他会根据很多基本常理,推断出目标隐藏的位置。

例如,太阳光线照射不到位置,一般不会长出喜光的灌木,如果哪个冒失的家伙,身上插满了喜光植物的枝叶,而却躲到了阴暗处,那他离吃枪子的惨剧就很近了。

“他割了我一刀。”杜莫说完这句话,脸上嬉皮的表情顺然消失,他努力地吞咽了一股口水,以此平复内心的波动。

从杜莫耸动的喉结,我看到他那黑亮肥厚的脖子上,纵横着多条指甲深剜出的血痕和淤紫,那七横八竖的烂皮肉,胡乱地外翻着。

这种伤口,不是那种街边悍妇打架时撕扯出来的皮外伤,而是一个健硕的海盗强兵在极度求生的状态下,试图掐死对方而活命时释放出的伤害。

我心里很清楚,杜莫是说恋囚童割了他一刀,这一刀不仅割开了杜莫的皮肉,也割伤了杜莫的心。

这场海盗大战,本就是一场厮杀,腥血无论演变到何种程度,杜莫都得咬着牙去面对,因为他理解残酷的含义。

可是,自己的老船长杰森约迪,虽然平日里不待见杜莫,甚至极尽苛扣他实际应分得的那份钱财,杜莫也忍着了。

但他万万有没想到,杰森约迪将他与恋囚童安排在一起,其真实目的是要杜莫做炮灰,要杜莫去死。

这让杜莫不得不意识到,他在与我合作之后,杰森约迪眼中的杜莫,已经是一个不可靠和不能再继续利用的人。

即使从隶属关系上,恋囚童是外人,他才是海魔号上在编的一员,老船长就算再怎么刻薄,多少也得念点旧情,不该用如此阴险的手段弄死自己。

这也让杜莫再次感到了一种歧视,一种羞辱。且不说恋囚童、悬鸦、门螺他们在海魔号上如何被重视和优待,就连我这个被挟持入伙的亡命佣兵,从杰森约迪那里享受到的待遇都远大于杜莫,可以说是有着质的变化。所以说,海魔号把杜莫的心辗碎了。


第三百八十章:肉身的机械死角

我让杜莫调过脑袋去,给我看他肉身上的刀口,杜莫咬着牙、咧着嘴,像只年迈笨重的老龟,扭过他那肥壮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左腰处的衣服。

猩红污秽地鲜血,已经把敷盖在刀口上面的药布阴湿得乌黑,四周黑亮的皮肉,也浮肿到了极尽地紫色。

“追马先生,我觉得自己伤得不轻啊!”杜莫像露出屁股等待打针的患者,用圆圆鼓鼓的后脑勺面对着我,语气低沉地对我说到。

“嗯”!我冷冷地看了一眼,淡淡回应了一句。“真是没想到呢,我本来还想着让那家伙对我有好感,这样一来,在打斗的时候,他能多少关照我一下。”

我仰起脸,又望了望头顶的藤萝,晨曦时刻的冷,仿佛这会儿才渗透下藤萝层,我不由得舔舐了一下冰冷的嘴唇,让自己回味到温度的感觉,再把这种意识灌输进大脑,使之传遍到全身每一个角落里去。

“关照了你一刀。”我说完这句话,却也见杜莫有了些颤抖,他像一只受伤的熊,身上的脂肪不能再为他保持温度。

“去那,往那里爬,我给你重新清理一下伤口。”杜莫嗯了一声,缓缓扒动着四肢,我俩一前一后,朝植物更为繁茂大石头堆里钻去。

因为在爬动时,即使不小心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大石,也不会像碰触到植物那样,引发上面的晃动。

“唉呀!唉呀……”杜莫嘴里唉嗨着,他此刻的身心,已经放松了下来,这会儿再要爬动,伤口的疼痛便来得清晰彻骨。

“追马先生,您是不知道,那家伙的阴险和恐怖,简直令人发指。开始的时候,他让我听他指挥,埋伏在离他两百米的正前方。”

一边听杜莫说着,我一边揭开了他伤口上的药布,那条刀口虽然肿胀得厉害,但尚未有感染的迹象,好在杜莫自己及时用碘酊清洗了破损处。

“您知道吗!为了很快地射杀掉对手,他居然让我躲在大树底下去,用绳子牵动着使树枝摇晃,吸引那些藏而不露的冷枪。”

杜莫吐咽掉一口唾沫,脊背**了两下,又接着说:“我当着他的面,看着他那双恐怖至极的红眼睛时,我没有敢拒绝他,但我心里清楚,他就算狙杀手法再精湛,可冒险的人是我,谁知道这岛上会藏着哪个和他一样可怕的狙击手,真出了意外是我完蛋,他能损失什么。大不了,再指使其他的海盗兵,来取代我的位置。嘶哈……”

杜莫又是委屈又是抱怨地说着,当我用袖珍小镊子、钳着蘸饱满碘酊的棉团儿,擦拭他刀口里面的时候,他立刻周身一震,疼得打住了嘴巴。

“你伤得这个位置很特殊,除非你的脑壳和手臂能翻转过来,否则,即使有足够的医疗包,也别想靠自己处理好伤口。”

杜莫伤口上缝的药线,就像稻田里用来吓鸟的草人,缝制地七横八竖,异常粗糙。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大大咧咧、笨手笨脚,他是够不着,不得劲儿,才给自己缝合成这副槽糕的模样。但我已经知道,恋囚童为何会刺伤他这个位置。

“一开始的时候,我在多棵树上绑了好几根儿绳子,但我始终不敢拉动,我很犹豫。那会儿厮杀相当惨烈,各处的冷枪响声不绝于耳,大家生怕伪装疏漏,躲藏还来不及呢,只有我被逼着干这种蠢事。”

“伤口清理干净了,我现在用弯钩再给你缝合一次,你忍着点,别疼得失声。”鱼钩似的缝肉弯钩,闪着银亮的光芒,被我用小镊子夹着,靠在杜莫裂开的肉皮处。

为了保持伪装,不发出不该有的声响,**作每一步之前,都得让杜莫有心理准备。

“好的,追马先生,您就缝合吧,我那里疼得啊,疼得就感觉不出是自己的肉了。我还是想,想和你说着话,转移了注意力,来代替麻药呢。”

我又抬头望了望上空四周,试着让自己蹲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块儿石头的形状,以便给杜莫好好地缝合起伤口。

“本来,我不想傻呵呵地拉那些绳子,谁知道哪颗不长眼睛的子弹、会从浓密的大树冠上嗖地一下钻下来,刚好个天杀地打中了我。”

杜莫虽然嘴里说着,可弯钩扎进肉里的滋味儿,还是令他有些欲罢不能,他拽伪装网上绑着的一根树枝,咬在嘴里接着说,虽然含糊不清,但我却能明白意思。

“于是呢,我就拿起狙击步枪,向那个家伙的位置窥望,希望再试探一下他的意见,是否真得有必要让我这么冒险。可结果呢!我刚看到他的轮廓,那家伙就当地一枪打过来了。我的天呐,我这才明白,这事儿根本就没商量的余地。他是在恼怒地警告我,如果我不照做,他就打死我,让我连在冒险中碰碰运气地机会都没了。”

杜莫突然停住了,他拱着的脊背有点抽搐,像是在哽咽。“这他妈哪里是搭档,竟然让我给他当炮灰使,杰森约迪这个老混蛋,聘请得都是些什么邪种儿啊!”

杜莫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他刚才没有哭,但他的委屈还存着,并未在记忆力里消融。他的心还不够坚硬,所以会碎掉,我的心如死灰,虽然也有眼泪,却再也碎不掉。

“嘶哈,嘶哈……”杜莫抽泣着,他眼眶汪出了很多泪,一张圆胖的黑脸,更是花乱不堪。

“最后我没辙了,又不能撒丫子逃跑,他和我的对话,已经不再用手势,而是用他的枪管儿,代替手指对着我比划。当我知道,自己被他狙杀镜孔锁定住了之后,我只能找块儿厚重的大石头,躲在底下,硬着头皮去拉拽那些绳子。”

“杜莫,你可知道国际性猎头市场,那些跨国、跨洲际作业的杀手里,有八个传奇式的家伙。而那个脸上画笼的人,正是其中的一位,暗地里人称:疯笼-恋囚童。”


第三百八十一章:上帝的半张脸

我的话,比给杜莫缝合伤口时产生的疼还能令他震惊,他立刻抹了一把哭花的脸,扭过圆墩墩地大脑壳,瞪大着牛眼看我。

“哼,你拽动了那些大树枝,一定引来不少冷枪吧。”我冷冷地说到,希望杜莫能继续说下去,使我可以透过杜莫与他的接触,从侧面摸一摸恋囚童的底细。

“哎呦!引来得哪是不少冷枪,那就跟被机枪堵在窝里扫射似的。您听到过从大石头里传出的鼓声吗?那些子弹就跟鼓手SOLO时疯狂击打在鼓面上的鼓槌击点一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哼哼”!我冷笑了一下,又无奈地摇摇头,我想杜莫说的那些雨点似的子弹,多是SVD德拉诺共、M25、以及M40狙杀出来的。

那些鼓点似的响声,虽然激烈却算不上恐怖,若是掩体的大石发出轰地一声沉闷,被巴特雷大口径穿甲弹打中,是不难掂量出肉身与大理石之间谁比谁结实一些。

“我当时躲在剧烈抖动的大石头后面,那感觉就是发生岛震了,就是天崩地裂啊。人到了那会儿,只有恳求上帝给留个囫囵着肉身,谁还敢再去想着活命,我当时憋尿的感觉相当强烈,真是差点呢!”

我给杜莫缝合好伤口,并为他注射了一支抗体药剂,然后拉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瓶小洋酒给了他。

杜莫哭过的脸上,就跟挖煤苦工刚从地下爬出来似的,他见我拉开包裹,猜到我是拿东西给他,那双牛眼登时凸鼓。

“诶?什么好东西啊?”杜莫眨巴一下眼睛,情绪总算出现了一些转机。

“驱寒的,酒精含量不是很高,你可以喝一点。”不等我递给他,杜莫几乎是自己伸过手来拿的。

“嘿嘿,好东西,这种小金属酒壶确实精致,我在海魔号上都没见过呢!”杜莫说着,便扬起脖子灌了一口儿,他的确冷得厉害。

“哈啊……,爽啊!”杜莫咂磨几下嘴唇,又伸出舌头在瓶口添了添。“他MD,老子再也不回海魔号了,再也不。”

杜莫红红的眼睛里,仿佛又涌现出新的希望,我收拾起医疗工具,准备带着杜莫离开这片阴冷潮湿的藤萝枝蔓底下。

“追马先生,您先别着急,让我再喘口气,你也熬了一夜,你也歇一会儿。”听杜莫如此一说,我才觉得自己忘记了疲惫,但忘记不代表没有,不代表掩盖的东西自动消失了,积压到最后,只会来得更猛烈些。

“哼嗯……”我将脊背靠在一块冰凉潮湿的石头上,后脑仰靠在上面,鼻腔才喷出一股沉重的释然,眼皮总算能暂时踏实地闭合一会儿了。

“杜莫,你觉得恋囚童的杀人特点有哪些?”我昏昏欲睡,嘴里疲惫地说了一句。1⑹ k 小 说 wàp.1 ⑹κ.cn 文字版首发

“他啊?他太恐怖了。那些躲在岩壁上的敌人,几乎在十分钟之内,就被他纷纷击落下来。我呢,躺在大石头底下蜷缩着,就感觉天上下起了“人尸雨”,许多海盗兵的身体挂着风,呼呼地坠摔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身边的石头才稳固不动,不再有冷枪向我射击。”

我眼睛并未睁开,只是眉头不由得一皱。“你说重点,他采用的是何种伪装,他背了几把枪。”杜莫沉没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

“追马先生,说真的,我不知道啊,他射杀人的时候,我是不敢向他窥望的,我只能凭着感觉。我总觉得,我若再向他窥望去第二眼,他肯定会一枪打死我。”

杜莫说的没错,别说恋囚童,如果是我要挟一个活体引靶去那样做,而他总朝我伪装的方向窥望,我同样会果断地打死他。

因为这么做是必须,一种无奈的必须,就像杜莫那样做时,会间接暴露恋囚童伪装的位置。更甚至,杜莫可以在那一刻一枪打死他。

“追马先生,咱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岛上,还有一个危险的家伙,他可能也是八大传奇里的人,那家伙居然用穿甲弹射击我躲藏的大石头。您瞧我这脸上,还有胸口,胳臂上也有呢,都是给崩碎的石头碴子弹射所致。”

我非常地疲惫,只稍稍睁开一只左眼,粗略地瞅了一瞅。杜莫的颧骨下,尽是猫爪挠过的痕迹,他的胸口仿佛给毒虫爬过,泛着急性过敏似的肉棱子,红一道紫一道。

“那么大的坚硬的花岗岩石,就跟刀切菜瓜一样,轰地一声闷响就开了。我啊,幸好长了个心眼,当时不是背靠在石头后面蹲着,而是躺在了石头根儿的缝隙下,这才捡着了一条命。我当时,真是看到了上帝的半张脸。”

这时的天空,开始有了些晴朗的气息,斑驳的光线,透过浓密的藤萝枝蔓渗透下来,即使照射在人的脚面上,也给人一种全身会热乎起来的感觉。

到了这会儿,我和杜莫所在的这座岛屿,四周的枪声只偶尔才会响起一声。那些射杀者,多是被惨烈的厮杀过滤到最后的海盗强兵,他们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人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冥冥中感觉得到,追马先生您会来救我。真得,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在这个世界上,在这片汪洋的大海上,如果我与海魔号斩断了瓜葛,您就是我唯一可亲近的人了。”

杜莫又灌了一口小洋酒,缩了缩瑟瑟发抖的脖子,接着说到。“我看那些电影里,人在中枪临死的一刻,都是在叫着母亲,像是召唤一道生命之门的打开,接收自己回去。杜莫从小孤苦,哪里还记得母亲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我脑海中,就只有您了,与您相处的日子,虽然奔波劳苦,但却是我一生中美好的回忆。”

杜莫又开始了他的长篇感言,我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他是在用弱受的伪装讨好我而煽情,还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从那颗穿甲弹击碎了我的掩体,我就不想再为了别人去杀谁,我只想见到您。和您在一起,我才能杀得有目的,明白自己在为谁而活着。”

我虽然疲惫,但能听得出来,杜莫是在想念朵骨瓦,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渴望着诚挚的友情,渴望真挚的爱情。他有些像我了,这也令我想起了芦雅。

“追马先生,我跟您说啊!您可别笑话小杜莫没出息。我当时真得不想死,看到那些从岩壁高处击落下来的尸体,我吓得……,吓得……”

我嫌他这种支支吾吾,搅合地我从耳朵难受到心里,我就帮他接住了说到。“吓得尿裤子了。”

杜莫立刻不知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我从那些死尸身上,扒下带弹孔的衣服,然后穿在自己身上。我又掏出匕首,从那些家伙身上割下了血肉,塞进衣服弹孔处的底下,万一再有敌人的冷枪,用狙击镜子扫视过来,或者有人从我身边跑过,我就让他们觉得,杜莫已经死了,这场厮杀是他们的事儿了,我自己在这躺着,虽然没有睡在大床上舒服,但我也有吃有喝,我乐意吃这份苦,我能活着就行。”

我大脑中的疲倦,依旧剧烈地翻滚着,心头牵绊的积重,始终如一根坚韧的丝线,悬挂在脑仁儿上,往下坠得难受。

“我不会笑话你,你做的很对,就应该装死回避起来,把死亡的擂台,留给恋囚童和那个使用穿甲弹射击的家伙。”

杜莫听到我不因为他的猥琐而笑话他,他又露出那一嘴惨白的牙齿,但这次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就是这么想呢,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恋囚童那个混蛋,居然不与那个家伙交锋了。天快擦黑那会儿,我本想等到晚上,摸黑偷偷地爬起来跑掉。那些死尸的包裹里,都装有吃的,而且保质期又长,您要是不来,我就找个石头窟窿猫起来,蜗居在里面过上个一年半载,就不信耗不走他们。”

“哼”!杜莫的想法,令我鼻腔中再次发出一冷笑,他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那只是理想状态,因为他毕竟不是一块石头,他不能保证自己完全地处于静止状态,他得吃东西,他得新陈代谢,他得忍受住心理上的煎熬。

“可我万万没能想到,恋囚童竟然在临近天黑之际,混在幽暗的光线中摸了过来。我从虚眯的眼缝中,看到了是他走过来。可您是知道的,我不能在伪装成死尸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把手枪,我得把赤裸裸的双手暴露出来,这样再被别人的视线勘验时,才不会挨上一枪‘试尸’。”

此时此刻,靠在身边的杜莫,说到这些时,还不忘抬起一只黑胖的手,拍怕胸腔里那颗余悸尚存的心脏。


第三百八十二章:暗夜偷光的伤贼

“我当时真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只蚂蚁,哪怕再也转生不回人类,只要不给他看到就行。可是,那个混蛋家伙,竟然把步枪装上刺刀,挨个地戳那些死尸。”

杜莫说着,又啐了一小口儿洋酒,压惊似的让自己紧张的心绪缓和一会儿。

“哼哼,恋囚童是小看不得的,他见过很多你我所不曾见过的东西,对于那种趴在死人堆儿里假死的伪装,即使你做得再猥琐,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漏掉。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活到今天。”

我淡而无奈地对杜莫说着,身体上的疲惫宛如风卷残云,将我的大脑荡涤的空空,只要稍不留神,人就会睡去了。

“您是不知道,我那会儿心里有多矛盾和惊恐,眼瞅着他那血糊糊地刺刀就轮到扎我了,我脊背上的神经,几乎快要像诈尸一般抽搐,使我忽地坐起。我是真想反手弄死他,可我又打不过他。”

杜莫脸上泛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现在的他,或许更能明白和体会,功到用时方恨少的残酷。如果杜莫当时真的突然坐起,以恋囚童的出手速度和反应,会一枪崩了他。

“那混蛋走到我身旁时,他突然冷静地停了下来。唉吆,我那颗心噢!简直像在油锅里煎。我当时为了更好地伪装成死尸,就嘴巴半张开,眼睛睁到最大,眼珠翻白得和死鱼眼一样。就像这样。”

杜莫说着,脸上竟还模仿起当时装死欺骗恋囚童的模样,我再次半抬起一只左眼皮,疲倦地瞅了瞅了他。

“那个混蛋噢!居然一动不动地蹲在我头前和我对视。我……,我……,我忍啊忍啊,只感觉眼球给山风吹得干燥灼热,快从视网神经上断裂开似的难受,我再也忍受不住,终于眨了一下眼睛。”

听杜莫紧张兮兮地讲述到这里,我不由得被他的滑稽逗笑,这笑略略减缓了一下我沉重的困倦。

“哼哼,你太主观了。这伪装对付一般的海盗强兵兴许还管用,但对付八大传奇之列的恋囚童,简直就是掩耳盗铃。他分明是故意刺激你,玩弄你的神经和心志,先用刺刀戳死尸,吓得你魂飞魄散之际,再将恐惧一下施压到你身上。你要知道,他为何被冠以‘疯笼’的称谓”。

杜莫听了我的话,他情绪更是激动地说到。“对对对,那个混蛋简直变态了。我感觉,他已经掌握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他似乎觉得把人一下弄死太索然无味,或者,或者是太仁慈了。这个下地狱都被拒收的混蛋。”

我试着慢慢睁开两只眼睛,巡视待会儿离开藤萝层下了的路。“是的,所以他没一刀扎死你,而是在天黑之际,割伤了你的左腰,让你慢慢地死亡,让你在死前感受到无穷尽的恐惧。”

恋囚童着实的阴险和狠辣,他不想让杜莫痛痛快快地死去,所以在杜莫肉身上的死角深割了一刀,这刀口极为讲究,让人半死不活,就像黑暗人性中的木桩刑,让穿在木棍上的人受尽折磨,三天后才死去。

杜莫中的刀伤,他自己一个人是很难缝合,而且即刻就是夜晚,黑灯瞎火地杜莫,简直就是抱着医疗包等死。而这里,又是厮杀的炼狱,杜莫哪里敢升起一堆篝火,给自己照个亮,哪怕只是能看一眼自己的伤口,也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恋囚童就是这么阴损,他知道杜莫若在夜里生火,肯定会被别人的冷枪打死,如果杜莫不生火,那杜莫就得捂着血流不止的刀口活活耗死。

我为了诱捕魔之腥羔,却在山洞内设置了一堆鬼火,这火光对岛上隐藏在黑暗中的每一双眼睛,都充满着极度诱惑。然而,这温暖和光亮就像罂粟的美丽,谁沉沦了谁就得死。

而那个时候的杜莫,哪里顾得了这些,他只得冒死潜伏过来借火偷光。

我想,正是在我拖着魔之腥羔的尸体飞快地跑进灌木丛之后,杜莫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悄悄进山洞去,在极度紧张和惊险地情形下,给自己的伤口粗略地缝合了几针。

也就是在那里,他被另一个抱着动机靠近光亮的家伙发觉,两人开始了追杀。

“追马先生,我开始恨这场厮杀了,我恨他们每一个人。我发誓,我将来练就了一身本事,非亲手宰了那个混蛋。因为,他带给我的伤害,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肉体了。”

“哦?”我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字,看着杜莫义愤填膺,我反而多了些精气神儿。

“我当时眨了那一下眼睛之后,知道自己伪装不下去,就呜呜地躺着哭了,等他一刀结果了我。可是,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扶我坐起来,安慰我别难过,他说这世界上没什么值得人好难过的东西,一切皆在轮回之中。”

杜莫顿了顿,好像不想再接着说下去,他喉结又**了一下,片刻犹豫之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以为他过来是解救我的,自己先前误会了他的用意,于是就跟他道歉,说自己胆子太小,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厉害,即能一边保护住我,还能一边射杀大量的敌人。他笑眯眯了一会儿,问我身上有无打火机或者照明器材,他说天就要黑了,得找个山洞躲到明早。我当时哪里考虑这么多,就掏出了打火机和小手电给他。”

我打断了杜莫,对他说:“他是不是让你帮他把周围死尸的包裹收集之后丢下岩壁,说是日后需要时可以下去找,而别人就利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杜莫大吃一惊。“唉?追马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那个混蛋就是这么做的,我俩弄好了之后,他让我坐下来歇会儿。可就是那个时候,他坐在我身后,出乎意料地割了我后腰一刀,然后猛地一脚抽在我后脑上。当我强忍着巨疼,意识有些清醒时,那个混蛋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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